1990年12月,由于刚从部队复员,还未联系上工作单位,我便随一个远方亲戚所雇用的驾驶员给红雁池电厂拉煤。
那个冬夜,着实让我体会到了人世间的冷暖。
那天,夜幕已降临时,我和驾驶员才驱车赶到乌鲁木齐市北郊最远的煤矿。那冬夜是格外的冷,到煤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只能隐约地看到四周围的黑岭。那晚的月色似乎也并不明亮,暗淡而无光泽。
当时,我心里只有这样一个的念头,尽快回到乌鲁木齐市的家里休息,明早再将煤送到红雁池电厂。岂料,愈是焦急,车越不争气,它像一头负重的老牛,艰难地爬着那并不陡峭的山坡、土岭,准备再上一道岭就可以拉上煤时,它却在一个凹地抛锚了。因为天黑,车灯打出的光线给人感觉像是只有10几米远,所映照到光的地方也只是灰黑一片。
驾驶员连续打了几次马达都无济于事。他在左边驾驶位上,我在右边。他下车看究竟。我打开了右边驾驶室门,在微弱的月光下,我发现了黑水的一丝亮光。黑水已几乎漫到车窗下的脚踏板上。我猛地一跃,跳到了驾驶室外的一米开外的干滩上,才发现整个车头已经陷到这滩黑水中。怎么办?我顿时紧张起来。看看手表,已是晚上9点多钟。他说没有办法,只有找人拉。
天是那样的寒冷,四周围是一片漆黑,只有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处灯光。他呆在驾驶室,由我出去找人想办法。我想:只有找到不远处有灯光地方的人帮忙,才能将车弄出来。正走着,我听见前面有人说笑;走近时,才发现是四、五个刚从矿上采煤下来的民工,听口音他们像是四川人。我带着祈求的口吻向他们求助,不料,他们竟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将他们带到车抛锚的地方。有位年龄稍长的民工问我有没有手电筒?我说没有!他就到居住的窝棚里拿来了一只手电筒,并又和几位工友拿来了几根木棍。他们一边用木棍撬着,一边打着手势让驾驶员踩油门,如此几次,随着马达的几次轰鸣声,车还是没有出来,只见得右侧的前车轮仍是将黑水打出很高,我顿时又有了几分紧张。
这时,一个工友说话了:“不如往车打滑的右侧车厢里装石头!”我理解了他的用意。约莫装了几十块石头,车再一加油门,车竟像是脱了缰绳的老牛,出来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连向那帮忙的几位民工说:“谢谢您们!谢谢你们帮忙啦!”那年长的工友说:“不用啦,谁能没点事儿,帮点儿忙算啥子?”。接着他们就各自的住处去了。车装了煤,我和驾驶员便下了矿山。到了乌鲁木齐,已是凌晨2点钟了。
由于那晚天实在太黑,我连那几位采煤民工的面孔都没有看清楚。转眼20多年过去了,只要我一闭上眼睛,他们的形象就会立刻浮展现在我的脑海中,久久难以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