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与妻子结婚时,妻子是禹县原种场的农工。禹县原种场地处颍河东岸的张良洞,职工宿舍除了几排破旧的瓦房外,就是临河的窑洞。窑洞原是敬奉汉留侯张良等仙人的地方,石砖所砌,建于何年何月已无从查考。因为我老家在农村,城里没有住房,我和妻子结婚后,供奉汉留侯张良的洞穴便成了我们唯一的家。
说是家,其实简单得很,洞里除了一张床、一个站柜外,别无他物。虽然在古老简陋的窑洞里居住,潮湿而又阴暗,但是,窑洞的历史和趣闻轶事,却给我带来了无尽的思索和启迪。相传,此窑洞原是张良读书的地方,张良就是在此窑洞里熟读兵书,然后运筹帷幄、辅佐刘邦灭了暴秦和战胜了项羽,成就了汉朝一统天下。
也许是受了张良在此读书的感染,当时自己求知特别心切,可谓是如饥似渴。我在张良洞生活那几年,先后读了很多的中外名著,如俄国作家托尔斯泰的《复活》、法国作家小仲马的《茶花女》、美国黑人作家阿历克斯。哈利描写美国黑人苦难史的小说《根》,我国作家赵树理的《三里湾》、《李有才板话》、河南作家李准获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黄河东流去》、以及湖南省古华的《芙蓉镇》等,除此之外,我还读了《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人民文学》、《上海文学》上的大量中短篇小说。读小说不但拓宽了视野,而且也增添了生活的乐趣。从文学作品中,我获得了知识,看到了社会的复杂和人生的多样性,体味到了人性的善良和爱情的力量,从而加深了对客观世界的理解和认识。
张良洞地处颍河的东岸,前边是长年川流不息的颍河,北面是一个近百亩地大的苹果园。这如诗如画地理位置,不但可以陶冶情操,而且还可以观赏大自然的美景。我经常早晨起床后走出窑洞去看颍河,看颍河碧清的流水,看周围飘荡流动的雾气,看水面上漂浮戏耍的野鸭,看河边变荣变枯的野草,看花开花落的树木。那时候颍河还没有受到污染,站在岸边看颍河,就像是欣赏一幕画面真实的立体电影。河里飘浮着许多水草,水草随着水的流动来回晃动。在晃动的水草间,游动着一群一群的小鱼。小鱼在早晨泛红的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看上去闪闪发亮。还有,水草上还活跃着一种俗名叫做“卖油邦”的细小动物,弹着腿不住地在水草上跳着,飞着,如果你想捉它,它会吱吱叫着跳的很远很远……
如果说早晨看颍河给我增添了无穷生活乐趣的话,那么,春天的星期天或节假日到苹果园读书,则是更惬意和幸福的事。踏着明媚的春阳光,迎着和煦的春风,我带着一本小说或诗集来到离张良洞不远的苹果园里。春天的苹果园丰富多彩,五颜六色,有静有动。白色的苹果花、粉红的桃花、紫色的草花、喇叭式的桐花……,竞相开放,轰轰烈烈,一片欢腾景象。站在苹果园中间,举目四望,到处是树,到处是花,到处是新发芽的草,真是人在树下站,花在头上开,草在脚下缠。忽而一阵微风吹过,花瓣纷纷飘下,落到头顶,落到衣服上,落到鞋上。随着花瓣飘落,一阵浓烈的带有甜味的清香扑进鼻孔,像酒一样醉人。太阳升高天气变暖的时候,苹果园里又有了蜜蜂美妙动听的乐曲声。这声音时断时续,“嗡嗡嗡、嗡嗡嗡”,很有节凑,很有旋律,打破了苹果园的静谧。我坐在土埂上刚翻开书本,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了一只漂亮的花蝴蝶,飞上飞下在眼前翩跹起舞。花蝴蝶胆大心细,倏尔落在掀开的书本上,煽动着翅膀,弹动着细腿,俏皮地开着玩笑。我一合书本,它们就瞬间飞走了,飞到了果树深处你看不到的地方。
艰辛的窑洞生活和恬静的居住环境,不但陶冶了我的情操,而且也激发了我旺盛的创作激情。在张良洞居住的四年里,我先后创作和发表了许多小说和散文。其中小说《姑娘的心愿》、《春雨夜》、《相亲》、《夜登婆家门》和报告文学《报春而不争春的人》,发表后均获得了好评。特别是散文《存鸡蛋》在《中国农金报》发表后,还被中国农业银行评为“凡人新事”有奖征文三等奖;我写的“书籍,扬起了我生活的风帆”荣获河南省农业银行读书有奖征文第一名。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三十多年过去了,我早已搬进城里住上了楼房,心里却依然眷恋着在禹县原种场居住窑洞的日子。虽然那时候生活单调而艰辛,但是,单调艰辛的生活却催发了我学习的动力,激发了我创作的灵感和写作激情,使我久久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