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听到这首歌,我总是会想起妈妈曾经给我讲她小时候的故事,画面好像就在眼前,声音好像就在耳边。
我的妈妈叫冬冬,有时我会打趣她:“生在冬天就要叫冬冬吗?”妈妈却总是笑着告诉我,也许招弟这个名字更适合她。
如果一个女孩子就比作一朵花儿,那妈妈就是这个大家庭里盛开的第四朵花儿。在她前面有三个姐姐,后面是一个弟弟,怪不得妈妈常说,招弟这个名字更适合她。
理想
三毛说:“梦想,可以天花乱坠,理想,是我们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坎坷道路。”
妈妈在上小学以前,住在一个小镇上。父母忙于生计,家里孩子多。那个时候,我的外婆在离家几十里的村小做民办教师。每天早上5点前,做好一家人一天的饭菜,就去学校了,直到夜深了才回来。姐姐们又要读书,所以照顾弟弟的重任落在了妈妈身上。妈妈总是感叹现在的食物很丰富,因为那个时候他们的菜只有腌萝卜和白菜,而且要吃上一天,每天如此。妈妈说那个时候的饭菜仅仅是为了填肚子,而不是为了好吃。
他们姐弟俩总是扒几口饭,就急匆匆的出门了。他们第一站必逛食品站,因为那里有热气腾腾的馒头和香喷喷的包子。但对于他们来说,诱惑大的更是那刚炸出锅的油条,金黄而又焦香四溢。无奈身无分文,只能咽着口水走开。恋恋不舍地离开美食后,姐弟俩再去供销社玩。我会问妈妈,供销社是什么,妈妈会很认真的告诉我:“供销社啊,就像是哆啦A梦的二次元口袋,要什么有什么。”供销社里的东西很多,所以有赶了很远山路的人们来买东西。有过来买结婚用品的新人,他们买红纸剪喜字,扯布料做喜服。就算是比较穷的新人,他们也会凑钱买脸盆、手帕和热水瓶,因为这是当是结婚必备的三件套。也有人们买些油盐酱醋这样的必需品,令妈妈最羡慕的是那些,家里比较宽裕,会为小孩买小人书的人们,他们走的时候,手里会捧着妈妈最想要的小人书。
对于我的舅舅来说,供销社对他有一股魔力。因为在供销社的门口,放着一口一米多高的大缸,里面堆的都是白砂糖,绵绵的砂糖,风一吹好像就能听到沙沙的声音,拨的人心痒痒。舅舅每次都要在那里站好久。有时候舅舅馋得实在受不了,会壮着胆子,用一根手指先放在口里含着。凭借着比大缸矮的身高优势,售货员看不到他,悄悄躲在到大缸的后面,踮起脚尖,快速用那根湿漉漉的手指插入缸中,可以沾到一些白糖,成功了他会高兴得一整天都含着他那根手指。有时沾到比较多的糖,还会分上一点给妈妈。直到晚上,手指上的皮肤都是皱巴巴的。
所以妈妈的理想是去食品站当一位白案师傅,每天都能过上有包子油条吃的幸福生活。而舅舅的理想是去销供社做一名南货柜台的售货员,因为他想天天都有糖吃。
可惜,随着时代的变迁,这两个单位早已不见踪迹,他们的理想也未能实现。 后来,妈妈成了一名银行里的工程师,而舅舅成了一名大学老师。我有时会想,他们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会因为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而懊恼呢?
没有人会笑话他们的理想,因为那时候的理想是最美的,最童真的。
看电影
每当镇上有人要结婚了,或者过大寿,家境较富裕的他们会很大方地请大家看电影。只要这天早上有放影队扛着机器来了,那么整个镇子都会沸腾起来。
其实电影放来放去也就那么几部,《马兰花》、《平原游击队》、《白毛女》、《沙家浜》等,但是所有的人都会很开心。孩子们像一阵风似的飞奔回家扛上板櫈,为全家占个好位置。这天就像过年一年兴奋,从早到晚上几百个孩子在晒谷场上追逐着、闹腾着。女孩子们热衷于踢键子、跳绳、跳房子。男孩子则喜欢滚铁环、拦工程、打板,玩得不亦乐乎,大人们也会把饭端到晒谷场上来吃。
天黑了,电影快开始了,其他村庄的人们也会结伴赶来。他们荷包里鼓鼓的,还时不时会摸一摸自己的荷包,生怕里面的“宝贝”丢了,荷包里装满了自家炒的花生、豆子,还有晒的茄子干、红薯干。从很远就能看到他们打着火把,成群结队,像一条火龙,弯弯曲曲很是壮观。
当真正电影开始的时候,许多孩子因为白天太兴奋了,玩得太开心,筋疲力尽地睡着了,什么也没看到。妈妈和舅舅也是如此,但是妈妈告诉我,他们只有一次例外,因为那次放映的是《王老虎抢亲》。他们凭着坚强的意志,硬撑着没睡。为了看他们又害怕又喜欢的老虎,可惜直到电影结束一只老虎也没看到。
他们的看电影,意义或许不同我们现在的看电影。我们看电影,在乎的是电影的内容,电影的好坏。而对于他们来说,最美好的仅仅是那份快乐的等待时光。
捞鱼记
每当家里吃鸡的时候,妈妈会特别高兴,因为有好吃的鸡,就有鲜美的鱼。外公会带着要处理的鸡,让妈妈拿着家里罩菜的竹罩子。然后带着她去家旁边的小河里捞鱼。那时候的水很清,是可以直接饮用的,里面总有成群的鱼儿游来游去。
外公会先把鸡放入竹罩中,用双手端住竹罩两旁,再缓缓放入水中。当血腥味在水里散开后,几尾小鱼会试探性地用嘴触一触鲜甜的鸡。当众多在后观望的鱼儿发现没有危险之后,便会争先恐后地游进竹罩里。等到鱼儿挤满竹罩时,外公会猛地把竹罩从水中提起。妈妈看着有趣,也自己试了一回,结果一身湿淋淋的,鱼却不多。妈妈和外公会笑着打起水仗。到了吃饭的点,才意犹未尽地回家去了。外公提着沉甸甸的装鱼铁桶,妈妈拿着鸡,满载而归。
没有佐料的小鱼也很鲜美,辛苦付出的果实会很甜。
每当妈妈在我的耳边轻轻诉说着她的故事,我就好像听到一朵花开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有趣。
1975年,那年雪很大,所以妈妈的名字叫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