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落英回来了,问我要你的电话号码,给不给她呢?”表妹在电话那头有些兴奋地问我。
我沉思许久,缓缓说:“无所谓的。”
“噢,知道了。”
一别经年,杳无音信。而今都已迈入不惑之年,必是渐行渐远,更何况身处两地,人海茫茫,纵使匆匆一聚,又有何益?毕竟我们已不再年少轻狂,已深深植根于现今,如何超脱?见与不见,无可无不可。我将此事按捺一边,不再提及。
我深知,表妹不会告诉她我的电话号码。
那日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又恰巧是情人节,爱人送了我玫瑰花与巧克力,我正喜不自胜,表妹打来电话哇哇大哭,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今天落英与一个叫于宁的男人接她出去吃饭,过节嘛!席间落英向她再要我的电话,表妹婉言拒绝了,落英一气之下将表妹一个人扔在饭店,与于宁开车扬长而去。
“表姐,于宁喜欢的人是我,落英凭什么与我争,她不过是一个离了婚又带着个孩子的女人,就是矫情……”
我愕然了,表妹说的是那个昔日里心高气傲,眉目间清秀洒脱的落英吗?我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印象最深的那一段。
“你看,纵使落英缤纷,也自清香瑰丽!”落英得意得指着她刚完成的画对我说,“可好?”
“好!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我反讥她。
“少咒我!我想好了,等我大学毕业,就去国外……”
“为学画?还是为躲开苦苦追你的男同学?别忘了,他爸爸可是大学的校长啊!”我打断她。
“那又怎样?”
“怎样?那意味着大学一毕业你就会有一份令人艳羡的工作!这是多少人求之不来的。”
“哼!在一个小城市,当一个小教师,这可不是我的理想。一个人要想有所成就,就必须超越这个小的环境,拥有更高更大更远的抱负!你相信我,就跟我一起吧!”
我摇摇头。如果未来是遥不可及的,我更希望把握现世的幸福,或许在人生的某个段落是种精神上的桎梏,可我愿意寻一人,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过着平凡的生活,品味尘世中的静寞。
“到不了的地方都叫远方,回不去的世界都叫做家乡,我一直向往的却是比远更远的地方!”落英笑念着宫崎骏那句经典的台词, 清晨的霞光洒在她的脸上,有些骄傲,又略带些迷惘,仿佛为了心中的梦想,宁愿倾尽一生的美丽。
那时的她风华正茂、踌躇满志,即使给她一片天空,也会觉得只有井口那么大吧?
后来,她大学毕业后去了北京,我在一家省企就业。
再后来,就音讯两茫茫了。
表妹还在哭诉:“表姐,你不知道:落英现在老家一所个人办得美术班当辅导老师,收入很低。她找你,是想经你介绍,让表哥给她投入资金,办一所美术学校。你可千万别上当,别跟她联系,她变了……”
我心想,表妹真是气糊涂了,我和落英早已不再联系,她若不是中间人,落英又何必用她来激我,使我寻问于她。
我挂了电话,泪水滚落下来,心中默念:落英缤纷,碾化为泥,是否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