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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老屋,痴心不改

  落日熔金,夕阳西下!盛夏的时光里打开一段轻柔的音乐,让那妙曼的音符静静地漫过心野,一如那山涧清凉的流泉来梳洗起一颗狂躁而又烦闷的心灵。在这流淌的清音里,不经意间,抬眼望去那嶙峋的瓦屋上升腾起了袅袅的炊烟,在这天籁般流传的季节里,它随风合着节拍蹁跹起舞,时而低眉起身,时而凌波微步涉水而来,带着农家饭菜的馨香。在这醉人的瞬间,触动我蒙尘已久的心弦。那百年的老屋在我的忆河里,逐渐荡漾起丝丝的涟漪;那再也复当年般深邃的泉眼,是否还记得起曾经的星星和月娘;那些在匆忙的行人脚步声中,发出清脆悦耳的石板路,始终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对于老屋的思念情节,一如春日那河沟里的碧草,在我的忆河里孜孜蔓延,疯狂地滋长。

  

  如花美眷,终难抵御匆匆流年!跨越了时光的门楣,在转角的流年里,我轻轻地叩开材扉,带着虔诚的姿态邂逅了你,以膜拜的心扉,重温一段繁华的过往!老屋,真的太老了!沧桑巨变,物是人非的轮回里。遗留下来只是蛛网陈结的怅然,断壁残垣的凌乱,斑驳的墙面,破败的门框在风起之时的瑟瑟作响,还有那些裂缝的石板。再也不复往昔般高大的身躯,在几根木头地扶持之下,如同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艰难地斜倚着,在时光的长廊里发出了无奈地叹息。那天空里低飞盘旋的燕子,似乎在寻觅着曾经遗失的主人;梁间燕窝之中嗷嗷待哺的婴儿,唧唧咋咋摇头晃脑,是在探寻着世间的温度,还是记录着谁才是这百年老屋的新居者。合抱大的如缘支柱,在流年的风霜里,淡去了过往岁月里的高大挺拔;痕迹依稀的青青石板,在轮回的春花秋月中,模糊了日月新天的坚贞笃定。曾经能够遮风挡雨,迎来阳光,送走的严寒的屋檐,在迎来送往的风雨里,被蹉跎的光阴无情地打入了冷宫。“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曾经绚丽一时的百年老屋,到而今只有躲在时光的角落里,幽幽低泣,闹闹叨叨,如同一位深闺怨妇,在向行人述说着一段蒙尘已久而又风华正茂的过往,无论有没有听众,她始终在那里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像走失了孩子的母亲一样,在那里凝视,张望!

  

  当我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时候,即使蒙尘的她也让我感觉到是那样的亲近,是多么的难舍难分!那满脸的皱纹如同一位慈祥的老人,在笑意盈盈地向我望着。静下心来仿佛可以感受到她微妙的呼吸,望着这些掉渣的墙面,脱落了的门窗,迟疑于这些在岁月中裂开的缝隙,还有那些默默地躺在那里的石板,曾经精美的花纹,再也不能光鲜依旧,一任薄凉的青苔夺走了青葱岁月的容颜。陈年的风,剥落了你磐石般的伟岸;隔世的雨,洗尽你过尽千帆的铅华,内心不觉间隐隐阵痛,有一种想要放声痛哭的欲望和悲哀。依稀还记得老人们曾经说过,这里的老屋,建于大清年间,到而今已有百年的历史。合抱大的数丈之柱,估计有数百斤之重,是从那遥远的山中那光着膀子的众汉子,喊着号子,挥洒着滚烫的汗珠,在晕染着似血的残阳里,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那圆润铿锵的号子似乎穿越时空,散落浮华的当下。在那巧夺天工的匠人手中,原本原始的古木变成了流畅的线条,有了飞禽走兽的鲜活图画,雕花的窗棂,邻水而起的吊脚楼,栩栩如生的八仙过海,案桌前香火不断的观世音菩萨,一如既往地慈祥地望着人间,享受着人间善男信女的供奉;那堂上威严的太师椅,又记录起了多少代的人兴衰际遇。这里的一木一瓦,这里的一图一画,无不散发着前人的智慧,无不闪烁着先贤的光芒。走进它时不得不弹去世俗里的尘埃,以一颗虔诚的心来解读它的奥秘与圣神。

  

  曾经老屋,永远不会孤单,它总是笑声朗朗,高朋满座,那些闲散季节里的人们,总会三三两辆聚集在这里,讲述着今年丰收的喜悦,赞叹着谁家的女儿又嫁了一户好人家。在人们闲聊的声中,贤惠好客的女人主人,不等丈夫的示意,便开始燃起了炊烟,奏响了锅碗瓢盆的乡间小夜曲,炊烟里飘出了柴米油盐的酸甜苦辣,在外面疯狂了的孩子望见了升腾的炊烟,便有归家的释然。清醇的米酒里照亮了山民古朴的脸庞,在你争我劝的三言两语里,个个喝的是面红耳赤,语无伦次,在自己老婆的怨言中,荡漾起幸福的笑容,消失在回家的夜幕里。

  

  曾经老屋,不会寂寞。它是飘荡在外游子的最为柔软的地方,是一生中释怀情感扁舟的港湾;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无论你是流浪天涯,羁旅孤苦;还是他乡辉煌腾达,踌躇满志。在每个月圆的夜晚,在每个团圆的节日里,都会笃定地向着那个地方走去,无论风霜雨雪,还是风雨兼程,见到那瓦屋上袅袅的炊烟,心,便释然了。它是童年时代孩子们游戏的天堂,是儿时最为美好的时光,多少个白天黑夜,儿时的我们在这里踢毽子,丢手绢,玩老鹰抓小鸡,那前前后后的每个角落里,都是玩躲猫猫的不二之地,即使流着鼻涕也会瑟瑟的寒风中笑意盈盈。

  

  顺着曾经繁华的老屋,缓缓走着,静静地聆听着脚下的长满了苔痕的青石板,再也激荡不似当年般清脆悦耳的音声,在青苔的肆意横行里,它早已失去了往昔的光环。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光滑明润了,那些如同铜刻般清晰的画面,那只只要轻轻一呼唤,便可振翅高飞的鸟儿,都被时光的风霜苍老了容颜。

  

  曾经在每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都可以倒影出珊珊的月娘和满井星斗的井眼,是那样的深邃,在每个水桶的碰撞之中,都能流转出天籁般的轻音。那清凉甘甜的泉水,润泽了全村多人代人的喉咙,无论在何时,都能听到那潺潺的涓流,感染那销魂般的清凉,见那清澈见底的温凉,听那只蛙儿在夜阑人静守着井眼的独唱。而今只有袒露着干涸的胸怀,再也没有潺潺欢歌了,再也没有丝丝清凉的波纹,偶尔在雨季里冒出浑浊的气泡,如同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那千年幽怨的眼眸,在低泣着一段沧桑过往。沿着这百年的老屋,我走了一遍又一遍,久久不远离去。

  

  我想,老屋永远不会老去,它正以穿越时空的臂膀,一头挑起了昨天,一头担起了明天;它以隐忍的姿态,一边书写着传奇,一边述说着沧桑。即使低微到了尘埃,也要倾尽世间的爱,等待那美丽乡村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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