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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钱

  热气弥漫的暑期补课快结束的那天,我和好友西邑刚吃完早餐,正从食堂走出来。由于时间尚早,西邑说:今天是高一新生报名,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我想都没想就说:有什么可看的,还不如回教室。

  听到我的反驳,他丝毫不理会,硬是将我扯向了科技楼。科技楼大厅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在抽烟,有的在交谈。科技楼门前有一块诺大的停车场,七八辆小轿车停在那,停车场的正上方,竖立了两个对称的信息牌,上面公布了新生班级名单以及学费。除了高一的学费,还有高二和高三的,我和西邑同时看到高三学费的具体数目:1070。

  其实我们的学费早在十天前就已经上交了,那时正值八月中旬,返回学校补课。学生大都带了学费,怕放在身上不安全,于是提前交给了老师。尽管我是走读生,但老妈在银行取过钱后,我也提前交给了老师。那时候由于收费标准尚未确定,所以我们都预交了一千八。

  如今看到了学费只需一千块钱,别提我有多高兴了。之后我和西邑大摇大摆、欢快的向教室走去。路上西邑笑着跟我说:这个钱退下来之后,我要吃顿好的,然后再买身衣服。我看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不用想我就知道,我肯定是需要全额上交的。

  回到教室,已有一部分人来到了教室,西邑开始迫不及待的宣布这个消息。有些人还不相信,以为西邑骗他,于是我前去作证,肯定了西邑所说属实。之后,他们都在兴奋的、手舞足蹈地说:我要买双球鞋!我要充网银,更新我的装备……我兀自笑了,怎么都这么自由,难道不需要上交吗?

  第二节课结束后,班主任拿着他的公文包过来了。他一来,我们就知道准是发钱来了。于是耐心地像上课一样安分的坐在位置上,等待着红票子的归来。即使有些人下课喜欢在走廊上透透气、吹吹风,或者想去厕所走一趟,但这次他们都忍住了,耐心地看着老师发钱。

  课间二十分钟,只发了一部分,没有轮到我。下节课他又来了,这一次我不想再等了。教室空调温度调的极低,前后两个空调对我展开了猛烈的夹击,几节课下来,我早已冷的冒虚汗。所以,我逃到了没有人的走廊,孤零零地晒着太阳。

  轮到我时,方才回到令人寒颤的教室。走到讲台,老师在纸上勾了我的名字,将钱细细地数了两遍,然后交到我的手上。我看着他数钱,心想肯定不会出错,于是我看都没看就塞入了口袋。

  中午回到家,肚子饱饱的,嘴里一股混浊的蔬菜味。家里和往常一样,寂静无人,只有到了晚上,母亲下班后,才会有些生气。我首先倒了杯开水,然后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让胃液消化肚子里的食物。这时,我想到了口袋里的钱,带在身边非常不方便,所以我打算放在家里。我拿出钱,一张一张的观察,看着左下角变换颜色的数字。在第五张时,我意外的发现右上角缺了一个小三角形,非常显眼。我想这下肯定完了,下午拿回去换,老师肯定不相信我说的话。拿去买东西,老板又不一定要这张破钱……我一下子理不出头绪,烦躁的决定等晚上母亲回来后再说。

  后来,下午两点,西邑来我家时,我跟他说了。他骂我:你也真是的,连钱都不仔细检查。我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他又说:上午胖子有一张钱破了,他都拿去换了。听他这么说,我就问他:你说下午拿去换,老师会不会换?

  西邑说:应该会吧!他思考了一会又接着说,你先拿去用,要是商店老板不收,你再去换。

  我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于是我又将钱放到了口袋,准备去买饮料。去学校的路上,我没底气的问他:你说商店会换吗?最开始他还回答我,后来干脆不说话。我一路上特别茅盾,一来我比较胆小,害怕老板不收这张钱的尴尬场面;二来我又害怕老师不跟我换。倘若是十块钱或者五块钱那还好说,可这是一百块啊!

  走到学校门口的商店时,我拿了瓶饮料,西邑拿了瓶矿泉水。然后我故作镇定内心怯懦的拿出对折的一百块,将没有毛泽东的这一面放在了上面,递给了老板老板粗略地看了一下左下角,就放到了抽屉里,开始找我的零钱。这时我看着西邑,独自笑了一下,同时心里也舒了一口气。临走时,老板问我什么时候放假,我礼貌地回答他:后天放假,放两天。走出商店,我心底的石头才真正的掉下去。不过我还是有些疑问:我不知道老板有没有发现钱的残缺?不知道那张破钱到底有没有价值?倘若没有的话,我岂不是坑了商店老板

  后来,我也没想太多,毕竟我也是无辜的。带着这种想法,我悲哀的心情渐渐消失了。一下午美好的时光也由此诞生。

  傍晚回家时,一路上和西邑闲聊着,忽视了街道上的风景和路过的人群。途径中午买饮料的商店时,我突然被一只强健有力的手拽住了,无法前行。我回头看了看,才发现是商店老板,他愤怒的看着我。大声说:把我找的钱拿出来,这张破钱还给你。说着便将另一只拿着破钱的手伸到我面前,同时他的老婆也随声附和着。看着他狰狞的面孔,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否定着。我一脸茫然,无辜的看着他:什么钱啊,我又没在这买过东西。同时好友西邑也在帮我说话。老板没想到我们会狡辩,有点慌了。他激动地说:小小年纪,你还狡辩,中午就是你在这里买水,给了我这张破钱。我没被他吓唬到: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买水喝,教室里有饮水机,我干嘛要浪费钱呢?大叔,你可不可以不要冤枉我这个穷学生啊!西邑说,就是啊,我们还要赶回家吃饭呢!这时正值放学高峰期,街道上密集的学生沿着街道各自按照惯例往不同的方向走。商店周围有些好奇的学生,正看着我们。这时老板无言以对了,求助般的看着围观者。然而围观者并没有站在他那边,他们看他长相丑恶,以为是他欺负我们。趁着这个机会,我悄悄地挣脱了他的束缚逃走了。

  尽管他反应过来了,但他知道他没有追我们的实力。于是咒骂了一声:狡猾的学生!别让我我逮到你!

  我们跑了一阵,相互看着对方哈哈大笑。之后停歇下来,我内心非常不安,感觉犯了罪。明明是我的破钱,却硬塞给了商店老板,让他来承担损失。我做的不对,但我也是无辜的,那是老师找给我的钱,我没有理由拥有一张破钱……唉!不过怪来怪去,还是怪自己太马虎。总之,我的错误最严重,本来老板要求退钱,我一般情况下会同意的。只是看到他那愤怒的表情,我就不想承认是我的了,我想戏弄他。这是我当时的简单想法。

  我们走后,他很气愤,歇斯底里地将破钱撕了,扔在了地上。随后,过了好一会,他的侄女来看他们了。他的侄女在一家商业银行上班,平时很少到他的商店来,今天突然过来,让他非常惊讶!

  她的侄女看到地上撕成两半的钱,一边捡起来,一边问:这钱怎么撕了,难道是假钱吗?他说:不是啊,钱少了一块,没用了。她看了看,坚定的说:谁说的啊,这钱还有用,用胶带仔细地粘一下,然后去银行换。老板两眼放光:真的吗?侄女看着他,对啊,我在银行上班,难道还骗你不成?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亏你还是商店老板

  于是他高兴的拆了一卷新的胶带,在桌上仔细地粘贴着,然后径直去了银行。

  暮色西沉,月亮开始登场时,他拿着一张崭新的红票子。嘻嘻哈哈的出现在他老婆面前:真的可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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