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寂寂流光

      想找个时间细数一些逝去的东西。却总因白日纷杂的事情遗忘。现于子时苏醒,觉得是时候了。情绪到位,环境寂静妥贴且适合回忆。

       妈说,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坐过一次火车。我背着一个装果冻的小书包,带着一只白色的小狗。

      乘务员说不能带宠物,让小狗下去。我哭闹。说它是我弟弟。后来爸爸把它带下了火车。而后它就走失了。

      这些是妈说的。我对那只白色的小狗,只有一团模糊的印象。我知道我曾拥有过一只白色的小狗,再无其它。

      确是常常会念起它。我会想,它是不是顺着铁路找我去了。前段日子看《快乐到家》,里面的乐乐是只白色的小狗。我边看边在那哭。以后念起,它便有了具体的样子。

       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是有一把口琴的。本是枭哥哥的,他不愿学,便给了我。妈妈说那把口琴很精致。我后来换了无数把口琴,却都谈不上精致。

       有些场景,想起会落泪。我还记得不会走路时的某些片段。外公用一条白布捆住我的腰,放我在地上走。我的步子是极不稳的,一跳一跳像踩着音符。身后外公的笑容,可以用动人来形容。

       我明明是走在外公的前面,怎么能看到他的笑容?可我的记忆,却留下了这个场景。

      外公是个很可爱的老头。他总是故意惹外婆生气,然后在一边自己乐呵。要不就是在外婆絮絮叨叨的时候开始打瞌睡。是真睡。

       他很少生气。永远乐呵呵的。总爱用手抱着我的脖子往上提,“拔萝卜拔萝卜!”

      小时候多在外婆家。旁边有个公园。我在里面偷过很多花。周围的孩子很多,有两兄弟总欺负我。

       有一次气不过,我把弟弟从煤堆上推下去。真的很生气了。哥哥来找我报仇,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把他几乎是举了起来摔地上。

       友谊就是这么真正建立的。吃完晚饭大家一起在公园草皮上玩摔跤。赢的通常是我。

       小菁。这是我第一个闺蜜的名字。她也是短发,总爱和我调鞋子穿。

       中考前去东湖那趟,我见到了她。那时七年已未见。她正帮烧烤摊上东西。早没读书了。

       我没叫她。不忍心。她脸上木木的,没有笑容。

       李鹏。我这么多年来一直记得这个名字。小时候和男生疯疯打打,主要就是和他。乡村的小学,一年级而已。很多孩子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了。那时很多人就说我喜欢他。这些暂且不论。总之他在我怀念的范畴里。七年了,不知道他现在怎样。听说如我一样换了名字。

       我还记得我的第一个同桌。他是个傻子(没有别的意思)。那时我四岁,他十八。

       我记得我和他聊天聊得很开心(不知道聊的是啥)。他脸上总是脏兮兮的。他在路上抢了别人的一瓶牛奶,然后拉着我一起跑,他高,我矮,我被拽摔到了地上。手被擦破,他就用牛奶倒在我手上,弄得我满身是。回家被爸揍了顿结实的。

       重点是学期结束,我们俩数学是三个班中仅有的两个鸭蛋。我再读一年学前班,他也是。可我们不是同桌了。妈妈几次要求老师把座位换了,说怕吓着孩子。

       陈晓东。小时候的邻家男孩。我从没考赢他过。他还亲过我脸来着。后来因为家里一点事故,他的成绩越来越不好。现在没有消息。

       田倩。她有很多漂亮的公主裙,胖胖的。那时候她总爱跟着欧阳予。那时我叫欧阳予还叫宏予哥。田倩跟着他我哭,我跟着他田倩哭。他一个人走我们俩哭。

       我的启蒙老师姓付。跟我初中的班主任竟然是表兄弟。他不上课的,叫我们在底下读,他一个人在讲台上刮土豆。

       我们交上去的作业本很少发。他把它们撕成方块做纸盒装炸土豆卖。

       东湖在雨季会涨水。水漫过马路,浅淹一些住户。每次涨水,我家屋里都会被淹。盆子拖鞋在水里漂来漂去。妈妈会叫我去婆婆家。

       婆婆是个相当彪悍的老太太。心善,软。但脾气火爆。她不许我泼水在路上,她说人家别人要走。不许我歪坐,抖脚,要求站着脚并好。

       有一次我放学被老师留下。原因是不交作业(我想交了你不改我交干嘛)。很晚了我才哭着回来。婆婆问我怎么了,我说被留了。她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冲出了门。那位老师被她堵在路上骂了一顿。

      爱着一片桃林。春天来临,桃花是无与伦比的美丽。那时候已知道一段话,桃花只为有情人而开。不开在心里,便开在扇上。一直很想读《桃花扇》,但它与西厢一样是爸爸不许我读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关系,大人的话只供参考。

       原是有一片的。开在后山上。于我很小时种下,和我一起长大。

       大人的眼里是不得不想的经济效益。而于孩子,一片桃林,真是微妙得不得了。

       与桃林相接的是大亩油菜花田。春景是足以陶醉人的。

       不过有趣的是桃子成熟的季节。躺在桃树上吃,吃着吃着睡着了,被爷爷奶奶轻拿掉口里的核。

       村里的小孩表兄妹啊大家都聚在一起玩。还有别村来偷桃的。大人很气愤。小孩子就觉得好玩。

       我们戴着草环,身上沾着泥巴,匍匐在草丛里,打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手势。

      

       偷桃的来了,我们拿起早准备好的“炸弹”、弹弓,群起攻击。小孩没战斗力,但一群小孩有破坏力。

       有次爷爷在。有个偷桃的上树摘。爷爷悄悄走过去,一赶牛鞭抽在那人屁股上。我们笑啊笑,滚倒了一片草。

       守桃子守久了,也就有了几个“基地”。拿着牌斗地主,换着人监控。大人往往和孩子一起。

      有次我们斗地主斗得正到要紧处,一个偷桃贼竟然从旁边的田埂爬上来。双方都吓了一跳。

       大了,面对偷桃賊要穷追了。手里拎根棍子,暗号是狗狗的叫声。也有一只狼狗陪着,它叫小黄。

      不过它不咬人,天生的和气。会拔杂草。用牙咬着扯。

       每次追贼它不是不跟着我就是太跟着我绊我几跟头。

       一次是一个半大孩子偷的桃,十多斤。我追着他出了桃林。我多数时间生活在城里,自然跑山路跑不过他。可我比较耐跑。不追着你我不停的劲头。

       他跑不动了,转弯时躲在了包谷地里。我亲眼看他躲进去的。可是我想,我抓住他又怎样呢?回去交给大人?我也凶不起来指责他偷桃。

       我就装作没看见。回身走了一段路,头上突然一痛。被石头砸到了。是他丢的。

       后来不是没见过他。彼时桃林已伐。种上了别的树木。

       他说我们是不是见过。我说有吗?他说你以前很胖?我说算是吧!他说你知道隔壁村谁家有桃林吗?我说李家。你姓什么?李啊。我以前去过你们村。我说真的啊?欢迎下次再来。

       那是一次酒席。他家是住城里的。一个阳光的男孩。头已不痛,那么曾经的伤害就忘了吧。

       快乐温馨不是让你成长的东西。但它是让你依靠的东西。

       我不是没受过苦。有时候被环境压抑得把刀摆在手腕的位置。那是上小学时候的事。也曾离家出走,想着再也不回来。只是谁喜欢沉重,谁没有美好的东西。

       我不动声色,但我记得。当时,那些最普通最寻常的经历,才是丰盈心灵的东西。

       有时候我买书读,花了过多的钱。我会想若是日后关于梦想这块不曾圆满,爸爸会怎样羞辱我。

       忐忑的买下,想,我比拿去买化妆品拿去喝酒拿去谈恋爱拿去打游戏的人好多了啊。

       有时候熬夜看小说,心里会想,人家熬夜学习呢我竟然在看小说。对街酒吧里会传来年轻男女嘻戏打麻将的声音。心又安了些许。

       那些在大人眼里的错对我无意改变。也会在学习上努力向上。自己选择的错了悔了最后必坦然接受。别人的看法无论你何种身份立场只要有不屑与轻蔑,我真的可以做到忽视了。

       没有这么想要轻松过。不自觉远离影响自己心情的东西。微笑,和气,怀有善意,自私的活在自己的世界。

       仿佛曾经那个无聊的故意惹别人生气惹别人烦的人不是我。那时我只是想试,你们有多大的忍耐力。我若如此性格,你们还会不会是我朋友?

      我会恶作剧,会毒舌,还爱涂鸦。生活的点滴琐碎改变了我,又清楚的保留了我。

       我只愿如花年纪,美好青春,不辜负自己。哪怕流光寂寂,快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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