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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

民俗是无时无处不在的。越是高层,这民俗就越淡,越是往下层走,民俗的味儿就越浓,就象是一口大酸菜缸子,上面是清水,下面是浓得化不开的酸液,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积淀吧。上面的那一层,月朗星稀,清风明月,换得勤走得快,你来我往风云变幻,来者自己的味儿都没有留下几分就走了,而下面的,什么都往下沉,沉,沉,几十年几百年上千年的陈芝麻烂谷子,酒糟酸汤烂渣滓还有什么人参灵芝鹿茸全混在一起了。这沉底的东西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也说不清是有价值还是没价值,烂糊糊的一堆就是所谓的民俗了。说白了就是垃圾,可有时候突然想起了以前有个什么东西曾经流行过,在这大缸里浸泡过,曾经沧海过,现在突然想起却找不着感觉了,于是乎跑到这底层去打捞打捞,也还捞得上那么一点感觉来。这就是孔夫子说的:礼失之于庙堂,而寻之于野了。

早晨不想自己煮早餐了,一个人的早餐煮起来吃力费神又不讨好。自从把在我这儿住了十一年的老母亲送到哥哥那儿去暂住了以后,儿子也开学回了学校,家中就剩下因下雨而留在家中没去农场的我们夫妻两个了。妻子整日看韩剧,看得天昏地暗,不知今昔是何年,这几天早餐就没有吃过,能吃个中餐就不错了。我习惯性地煮了几天的早餐,次次都剩她的留来中餐吃,成了负担了。于是乎我也就不再煮了,今天早晨跑了步整理好的自己的事就到楼下去吃早餐,吃什么呢?当然是桂林米粉桂林人的早餐特别简单,二两米粉三块五角钱就打发了。这米粉有卤菜粉有汤菜粉还有牛腩粉,当然也有稍复杂一点的加青菜加酸辣加肉的的酸辣粉三鲜粉,但大多数的桂林人都是一碗卤菜粉,一团用开水烫过倒扣在碗里的呈龟背形的白嫩嫩米粉切上薄薄的牛肉铺在上面,撒上香喷喷的锅烧肉,油炸黄豆还有芫荽,能吃辣椒的再撒上用油爆过的干辣椒,还有酸豆角酸萝卜酸竹笋当然还有香葱,拍上一颗大蒜头,再浇上用十几味中药熬制而成的卤汁,端起来用筷子兜底搅拌,一碗正宗的桂林米粉就大概不错了。大口吞吃,小口慢嚼,细细品味仔细感觉,那真是酸辣香脆鲜,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绵甜柔香,浓浓的卤汁裹挟着爽滑白嫩的新鲜米粉,那一大团含在嘴里,感觉就象一首和谐的乐曲,心中那个美呀,真是爽!桂林米粉的妙处不在那些辅助的卤肉酸辣香鲜脆酥东西上,而在那用十几味中药材炮制而成的卤汁上,每家店有每一家店的绝活和神通,也造就了每一群桂林人心中的正宗桂林米粉的不同,你说你常常吃的那一家好吃,我说我家旁边那一家正宗。一家三口早上吃米粉都难凑到一家店里去,各吃各的,各有各的妙处。所以桂林人是很民主很兼容并包的,也正因为这样,桂林就没有自己很独立的菜系没有自己很有特色的食品,都是外来的,或受外来影响的,主要是受湖南风俗的影响。反映在政治上,在各方力量的大碰撞中成就了近代史上灿烂辉煌的抗战历史文化和抗战时期全国三大政治文化中心之一,成就了桂系可圈可点的英雄业绩。当然应该倒过来说,正是桂林城对外来文化的兼容并包,正是桂林政治的开明成就了桂林近代史上登峰造极的灿烂辉煌,也正是这样的特色形成了桂林文化桂林民俗的兼容性和开放性,才造就了桂林米粉的独特风味。要知道桂林米粉可不是桂林人自己弄出来的,而是秦始皇的北方兵士们发明的。是秦始皇发兵五十万征讨南蛮时北方兵士们思乡想吃面条而用米做出的条状食品而逐渐演化成的。桂林米粉真正出名并形成特色应该还是在抗战那个辉煌的历史时期,那个时代都过去了几十年了,桂林的文化桂林的风俗桂林的食品,还让人们津津乐道而回味无穷。在那个国家多难,人民遭罪民族危亡的年代,桂林这么一个弹丸之地,平时只有四五万人口的边远小城,一下挤进来五十多万全国各地流亡的人们,各路精英鱼龙混杂,各种文化交融碰撞,仅全国性的名人就有一百多位,这是桂林历史上汇集精英最多的一个时期。桂林民俗是在那个时期形成的,人们回味最多的也是那个时期的东西那个时期的文化那个时期的风俗。七十年过去了,那个时代的人们大都已经成为古人,可那个时代留下来的风俗民情却还在桂林的大街小巷中徜徉着,氤氲着,如果你流连在桂林那铺着鹅卵石的小巷子里,就一定能听得到看得见那丝丝缕缕的痕迹,只是又到哪儿去寻找铺着鹅卵石的小巷子呢?东镇门城门洞那儿有一条这样的路,可还有几个老人住在那儿呢?宝积山顶上的小路还残留着那么一丝的味道儿吗?

连续几天的毛毛细雨和着刺骨的北风,桂林最难熬的天气终于过去了,又冷又冻还北风呼啸呢。今天早上东方的天空出现了灿烂的阳光,虽然也只是十几分钟,却也让人在春风中荡漾了那么一会儿。阴天,还是阴天,但没有了绵绵细雨没有了刺骨的寒风,原来象小水沟那么宽的漓江也一下宽了好几倍,显出了这条世界上最美江河原有的本色。江边的野草开出了黄嫩的小花,凤尾竹也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起来别具风姿了。走近楼下的米粉店,那一群退休的男人们又象往常一样聚集在店前的地坪上坐在几张拼起的桌前喝着小酒吃着米粉讲着桂林的老板路(风俗和典故)了。我还记得他们上次讲的是桂林人摆酒宴先上什么菜。是啊,现在的桂林人什么都不讲究了,摆酒宴哗啦一家伙什么菜都往上端,连豆腐都上桌了,那是火锅的料,猪肝粉肠瘦肉什么都往火锅里放,而不象其他省份,那火锅里的东西是有规定的。那桂林人摆正规的酒席先上什么菜呢?一个老者说是先上荔莆芋扣肉,那年头人们肚子里没有油水,都盼望着去酒席上大块朵颐地补充油水,十人一桌,一般扣肉也正好是十大块经过精心炮制的五花肉夹着用油炸得金黄的荔莆芋块,一组飘着桂林豆腐乳和三花酒香气的扣肉塞进张得大大的嘴巴里,那是那个时代人们最美好的回忆了。田汉就领着共党的话剧团参加过戴立邀请他个人的酒席宴会,让那些久不知肉味孩子们饱餐了一顿扣肉,这是有据可查的。另一位老先生说不对不对,那是穷人家里的吃法,一般稍微有点钱的人家摆酒席是先上欢喜,金黄色的欢喜飘着油香,松软酥脆,欢欢喜喜,现在好多酒店里上菜就是这样上的,豆腐是肯定不上桌的,只有白喜事才上豆腐的,凡豆制品都是不上正规的酒席宴会的。接下来才是扣肉,还要上炒田螺哩。豆腐不上正规酒席我是听说过的,当年抗战的时候桂林月牙楼的尼姑豆腐非常好吃,一块光洋才一汤盆,还排队排一个星期才买得到,国民党国家主席林森先生慕名而来,指名要吃,吃了后赞叹不已,打赏了十块光洋成了一时的隹话。今天他们聊的又是什么话题呢?我要了一碗三两的卤菜粉有意靠近着他们慢慢地吃,看着他们呷一口酒吃一块香酥的锅烧,听着他们亮开嗓子粗鲁地扯着桂林的“板路”,也是一种乐趣。“那个时候,也就是七十年代,刚从台湾引进一种甘蔗,又脆又松口又甜,可以当水果一样吃。”一位喝得满脸通红的说:”过年时单位派车去买,那甘蔗放在地里埋着,一层一层地,上面盖着塑料纸,塑料纸上盖着稻草。我下去扛,扛到最下面时,下面一层的蛇,哧得卵都跌。”人们都不信,他急了,他说那是天气冷了,甘蔗存放在地底下发酵了热,所以蛇都跑进去过冬了。大家都讲那可好呀,有蛇吃啦。另一个说现在的甘蔗可没得那个时候好吃了,莫讲台湾引进的,就连我们本地的五通甘蔗都啃不动了。我们本地的青皮五通甘蔗那个时候哪家过年不买一大捆放在门后,想吃了就抽一根削了在膝盖上一折就断,边走边啃,几卵好吃。我听这话不禁想起了八三年《中国青年报》登过一篇文章,批评桂林火车站广场上洒了一层的甘蔗渣,我们桂林人一边走路一边啃着一边天女散花一样地扔甘蔗渣。那年我在武汉读大学,同学拿着报纸问我是不是那么回事,我脸都红了。没想到那红脸的事现在想起来还有一点亲切感。那个年代啊,物质真的太匮乏了,七十年代更加。有那么一点吃的是那么难得,在享受的过程中可以肆无忌惮,那也是一种享受吗?

从台湾引进来的那些甘蔗后来怎么样啦?有人打破沙锅问到底了。都变种了,人家是用尾巴来种的,要把蔸巴挖干净,我们用蔸巴来种,那甘蔗变得连狗都咬不动,哪个还买来当水果吃呀?那位摆蛊先生说:现在都种来榨糖了,现在柳州南宁一带种的甘蔗就是那时引进的。是吗?那以前他们种的又是什么甘蔗呢?有人问,但话题没有继续,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一群退休的男人喝着桂林的三花酒吃着桂林米粉说着桂林过去的事情,这本身就是桂林人的一种民俗,桂林人就是那么闲,象漓江的水一样缓慢而清澈慢慢流淌着,这样流了几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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