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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忆童年

  早晨,阳光灿烂,空气清新。很惬意能够在这个早晨悠闲地读书。人生,悲欢离合:生活,酸甜苦辣:心情,好坏交织:惟有闲适地读书,其乐无穷。

  

  书是泰戈尔的《漂鸟集》,小小的袖珍本。书中雋永的诗句在彩绘书页的衬托下,令人赏心悦目,禁不住随口吟来。

  

  这时,葡萄架上飞来一只小雀鸟,啾啾,啾啾,叫声悠扬清脆。它在藤蔓间蹦来跳去,其乐也融融。一阵风吹来,小雀鸟惊飞了。它的身影在碧蓝的天幕上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一片落叶缓缓飘落到我的书上。又到秋天了!

  

  我不知道这里为什么看不到南飞的雁。便又怀念起儿时在高原大漠上常常见到的“人”字形雁队,或者是“一”字形雁队。

  

  我出生在天高地阔的西部高原。高原上那粉黛娥眉般的天山山脉,晶莹清泠的伊犁河水,起伏如波的金色沙丘,一望无际的乱石戈壁,平整无边的广阔田畴,还有笔直高挺的白桦树,奔驰如飞的骏马,悠然漫步的羊群等等,一切都是那样地挥洒写意,那样地大气磅礴。

  

  童年的趣事多半都已忘怀,只有几则剪影还隐隐保存在记忆中。我喜欢自由自在地玩耍,在大自然的怀抱中体验并享受种种的快乐。比如到麦地里拾麦穗,拿枝条去打燕子,到苜蓿地里去采野花,钻进苹果园里去偷摘苹果,到晒场的麦堆上打滚翻筋斗,躲在柴棚后面跟一群小鸡们玩儿,有时也跟小马驹争强斗很,还追着维吾尔老乡家传出的狼馍的香味,去看老乡怎样做狼馍。

  

  一个夏日的黄昏,忽然听说马场失火。我跑出门,朝马场的方向望去。只见纯蓝明净的天幕上已被火光映红了大半。红蓝两种颜色相互交织,相互渗透融合,蓝的澄明,红的艳丽,交混的颜色霞光辉映,使得天幕上的景象十分美丽壮观。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天空!这是我对生命产生了较为脆弱的理解。面对无处不在的“神”,则虔诚地充满了敬畏之情。直到今天,仍深深对“自然之手”满怀恐惧和崇敬。还有对美的理解——美,存在于释放和消亡的过程中——悲壮即美,美即悲壮。

  

  横亘绵长的天山山脉,曾勾起我的无限向往。我深信那里是神仙的家园。于是,我向着它奔跑,希望能靠近它。但是我发现,我每向前跑一步,它就向后退一步。它始终高高矗立在我的前方,对我微笑,向我招手,并引领我永远心向着它。

  

  虽然在高原生活只有六年,但它带给我的是无穷无尽的悬念和思索,足足影响了我整个人生。我常常发自本能地捕捉那方的讯息,也常常关注那方的变化,更时常期待着,能在我头顶的天空中,看到大雁飞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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