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定数,但我知道,儿时的梦想或许就注定了一生追求的方向。梦想升腾起的瞬间,就犹如给自己的人生里程树起了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从此,生命之舟在浩瀚的时间长河里颠簸飘荡,也不会偏离航向。有了信念的支撑,即使有太多的风浪暗礁,也不会停止远航。
如今,看着那张已经有点发黄的照片,我常常想,是不是在照片定格的瞬间,就有一颗梦想的种子在那一刻开始萌芽,开始生长。那一年我六岁,是在一个阳光暖洋洋的冬日,父母带着我上街拍的。头戴着最喜欢戴的草绿色的大檐帽,帽檐上的帽徽灼灼泛着金光,帽檐下是一张红扑扑的笑脸,一脸的憨样,由于直对着阳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微微眯着。一只小手紧握成拳头提于腰际,另一只手叉腰作威武状。这可以称的上是我的第一张制服照,虽然穿的是母亲亲手缝制的布衣,戴的也不知道是军帽还是警帽,但是对于制服的痴迷早在幼小的心田里扎根。
儿时有太多关于制服或者与制服相牵连的记忆如今依然清晰的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我两岁的时候,二叔从部队复员回家,带回来许多鲜艳的红五星,红领章,所以我的童装里总有红色的点缀。母亲把红五星缝在我的帽子上,把红领章缝制在我的衣领上,我就被母亲打扮成一个童子军的模样。儿时的游戏里,最喜欢和一群小伙伴在家乡的田野里攻山头,打游击,而我手里始终不会忘记拿那把木制的小手枪。小手枪是在外婆家翻东西时发现的,发现后爱不释手,拒为己有后就形影不离了。手枪是三舅制作的,枪身被漆的乌黑锃亮,握把上刻着一个鲜红的五角星。那时的三舅也已经从军多年,我不知道是不是对枪的痴迷让他踏上了从军之路,但是他儿时心仪的手枪却为我点燃了一生的梦想,而且执拗的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走的无怨无悔。
在人生的旅程中,总有一些东西收藏起成长的点点滴滴,一段逝去的里程,一段不眠的记忆。在中学毕业的时候总会有一本本精美的纪念册在同学间流传。写上不舍的情谊,寄予美好的祝福,当然还有个人的信息,其中有一栏“你理想的职业”。记得当时我不假思索写给每个同学的是军人和警察,虽然比起画家,科学家等职业,我的选择略显得卑微,但我活的真实。多年后,在许多同学为了崇高的梦想而心神憔悴时,我在他们疑惑的眼神里,登上了西去的军列,去追逐我从军的梦想,也是为了难分难舍的制服情结。
我如愿穿上了军装,军装发下来的那一天,我穿戴整齐,同战友转遍了营区的每个角落,在每一处认为有纪念意义的景致前留影。照片里的自己还是有点憨样,但在军装的衬托下多了一些刚毅和英武。随着当兵的日子一天天流逝在岁月的长河里,我那身绿军装也由崭新变的泛白,但是每一次在洗过后我都把它叠的整整齐齐放置在我的内务柜里,上面搁上我的大檐帽,在做完这一切后,总是站在内务柜前仔细端详一番。帽徽上鲜艳的红五星,金黄的麦穗,蓝色的底色,绿色的军装。静静的端详后心底也会漫上丝丝的惆怅,一个普通的士兵,不可能一生与军装相伴,总有离去的时候。可我不愿去想,我知道离去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痛,我只想珍惜与军装相伴的每一天。可是总有些事是难以用自我的喜好而去改变的。在穿了军装五年后,我要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我依然穿着那身绿军装,但是,摘掉了肩章领花后的军装,让我的心扉承受着制服情结由满足到破碎的痛楚。那一天,我在全连的战友面前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就这样,我与制服的情缘在经历了五年的风霜雨雪后,划上了一个句号,但我的制服情结依旧深藏在内心深处,一次结束并不意味着永久的终结。后来我考了公务员,在岗前培训时,公安系统来招录新警。我毫不犹豫的报名应试,舍友问我为什么,我笑着说:“我喜欢看我穿制服的样子,我割舍不下那种感觉。”舍友不解的说,“一身衣服就让你作出了一生的选择。”我无语,但我心里知道我会因为这一次选择而快乐,而充实。
第二次的选择或许会终极一生,也注定了我的一生会与制服荣辱与共,但是这正是我所期待的,是我从儿时就开始追求的。
如今,我已经穿上了警服,而且走在了处突反恐的最前沿,在我的制服情结有了新的起点的同时,我不断努力为我身上的制服增辉添色。选择与警服融为一体,也就选择了与危险相伴,但是,我无悔。
朋友在电话里问我,“当警察要面对太多,付出好多,潜伏着太多难以预料的危险,你不怕吗?”
“怕,当然怕了。”
电话那头,朋友笑了,“怕,你还死心塌地的当警察。”
电话这头,我也笑了,笑的爽朗,笑的坚定。“怕,是人的本能;不怕,是我的职责。因为我喜欢这身制服,我会把我的所有交付给我所喜爱的事业。”
朋友沉默了,
停顿了一会,我告诉朋友,“人的一辈子,选择一件自己迷恋的事,会激发自己的潜能去力求完美,自己才会过的快乐,充实。”
回到家,我喜欢听母亲说,“爱看我穿制服的样子,看来一辈子就穿制服呢。”其实,我深深知道,穿制服并不是外表的形象,更是一种责任。我幼小心灵里打下的制服情结,左右了我的选择,为我选择了无畏地去担起一种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