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
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三毛的这首诗十几年来风靡大江南北,不知道写尽了多少少男心思,俘获了多少少女芳心,当然也包括我了。这几句诗在口腔舌间流转了不下百遍,我却依然是百吟不厌,百听不腻。也许是因为这首诗轻巧温润的韵律,也许是因为这其中两小无猜的情怀,也许是因为那一份似曾相识的熟悉……
每个人都有青春年少,似乎人们也特别爱回忆自己的青春年少,回忆自己那些在时光的隧道里早已淡泊晦涩却又铭心刻骨的逝去的岁月,这,似乎是一个定律。
我总是莫名地在半梦半醒间想起我欢乐与痛苦,甜蜜与酸楚交织的童年。那春日暖阳下飘扬着高飞远走的风筝,那夏日迟迟里喋喋不休的知了的鸣唱,那初秋时分半夜里仍未断绝的间或的蛙鸣,还有冬季雪顿风停后在门前铺上一层白的草地里闲庭信步悠闲寻觅遗谷的麻雀儿。总是想起,莫名想起。
我一直搞不清楚为什么人总是要回忆,一如我搞不清楚为什么人有情感,为什么鸡要下蛋、人要老去一样。我以为,这些千年不变、让人魂牵梦扰却又解释不出的习题,叫做亘古。但我又不能禁止自己对人生的思考和疑惑。一如我现在躺在蚊帐里的状态——在迷糊和思虑间游走。
睡眼惺忪间,我瞧见帐外的人影,影影绰绰,虽然真实,但不真切。似乎眼里影翳上一层淡灰色,模糊了我的世界。我肯定在帐外摇晃的那个正是午间和我嬉笑打闹的兄弟,只是透过蚊帐,我再也看不清楚他眉尖细小的青痣,看不真切他微笑抬头时的弧度下嘴角轻扬的褶皱。一如我肯定在记忆里那个灰蒙蒙的天穹下,爬树、捣鸟蛋、摸鱼、打弹子的淘气鬼正是如今沉吟深思的自己,只是我再不确定那个胖墩墩的粉嫩可爱的小家伙右手到底是弹弓还是石子,脚下到底是赤脚还是穿着凉鞋。
一层蚊帐隔住了我与外在,一层记忆隔住了我和过往。蚊帐外模糊了的身影,岁月里模糊了的时光,都是那么的真实,却又那么的朦胧。
蚊帐外来回摇晃叹息的身影逐渐停息,我知道开始,也知道结束,可是我不甘心、不满足,我要看得更真切,我要知道那颗青痣是否因为眉头皱起而隐匿,那些嘴角上扬的细微褶皱是否因为微笑的潜藏而消失,于是我努力地睁开惺忪的双眼寻找,寻找真切。
一刹那,我似乎懂了,一遍遍的回忆不是惋惜,不是慰藉,更不是逃避,而是寻找。追寻逝去的鸿影里岁月残留的声音,追寻那只鸿片影倒映的年少的自己。
我要在回忆中寻找自己的方向,确定自己的坐标。每当我从过往中抬头,我的眼神要更坚定,我的脚步要更坚强。我要把回忆和现实中的自己重叠,在重叠的身影下,模糊的方向和未来会更真切。只有更好的体味回忆,才能更好的寻找未来。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