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故乡的那段日子就像一个古老的传说。有时记忆中的碎片依然在我脑海里此起彼伏,还有那些难以忘记的,不能释怀的一幕幕,时刻牵动着我的情思。
清晰的记得与老屋相隔不足百米的池塘,微波荡漾,周围长满青草,春夏之际经常还可以听见蛙声一片。更让人朝思暮想的是屋后的那片碧绿苍翠的竹林,仍然在我记忆中摇动一片清凉的绿荫。
林间有棵高大的杏树,显得格外突出。印象中它的枝叶芃芃,像一把巨大的张开的绿伞,能为我遮挡半边天,因此我总爱抬头望望杏树茂密的枝杈,树叶间的缝隙透着点点阳光,和煦可爱。杏儿成熟的季节,与邻里的伙伴迫不及待地拧着竹筐,一阵风似地往竹林里跑,大人们拿着长杆把杏儿磕下,我们忙不迭地去捡。顿时,耳边只听见杏儿与散落的竹叶相碰的声音。等待一阵夏雨过后,跑进湿露露的竹林里捡几个红通通刚掉下来的杏儿,揣在口袋里,心中总有说不出的喜悦……
多少个朦胧的早晨,站在老屋的稻场边,遥望远处的乡野,山间烟雾弥漫,隐约可见深山里人家,老屋也显得渺小可及,屋上的炊烟袅袅,正在随风飘摇.而老屋却承载着岁月的洗礼,仍然屹立在山腰旁。据乡亲们说,一场暴风骤雨袭向老屋,百年老树枝折,老屋在风雨中遥遥欲坠,似在诉说世事沧桑,又似在展示峥嵘岁月流逝的无奈。忆当年,屋檐下。我躺在外婆怀里,听她讲着过去的故事。
老屋外墙上拳头大小的洞还在么?依稀记得,表哥脚跛的原因--小时候爬梯子掏雀雀蛋的结果。开始我不明白,怎么会呢?外婆停顿半响说,他看见洞口时一条蛇头探出来。当时我哈哈大笑,而今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外婆走了,那些天狗吃月亮,手指月亮会被月亮半夜里割掉耳朵的故事,亦随风而逝。
直到现在回到阔别数载的故乡,内心总是那么的欣喜若狂,激动的我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一切好像还在过去旧梦中。
路过池塘,熟悉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绿莹莹的池水宁静没有一丝波纹,水面上浮出几个孩子嬉皮笑脸的模样,是那么天真无邪。然而,物是人非,那时与伙伴扔石子,打水漂的情景已经无影无踪。更奇怪的是所到之处周围稀疏的看不到一个熟悉的乡亲。
那片竹林仍然还存在,只是长时间没有人理睬,林间长满了野草。曾经的那棵杏树已经被人砍掉,剩下的树桩上还有圈圈乌黑的年轮。发黄的竹叶在微风中摇摆,似乎要告诉我这些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
走进儿时的乐园,原以为幼时的伙伴依旧生活在故乡,可是她们有的不是迁徙他乡异地,就是外出打工。
隔壁黑幽幽的堂屋里,坐在木椅上的老人目光迷茫,饱经风霜的脸上神色黯然。一会儿走出来一男一女。那女的面色苍白,陪同她的是个皮肤黝黑的男子,他小心搀扶着她。可见她已为人母了。顿时我感觉好陌生。哪能想到这是比我年长四五岁的姐姐?她只是望着我微微一笑,似乎已经认不出我来。言语明显也比以前少了。
一个在夕阳中一跛一跛的走着的人,渐行渐远,看上去很吃力。他的确是表哥。他应该还是老样子吧,但好像苍老了许多,脸颊多了几道岁月烙下的痕迹。听说他由于长年脚跛,一直守着家里的土地,干活也吃了不少的苦,是个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故乡的人。
当我急忙跑去看自己的老屋时,眼前的情形把我惊呆了。我不敢相信:老屋的大部分青瓦已经脱落,墙上长满了野草,完好的半边屋子被山上搬到院子里的人砌作羊圈。顿时,心酸与痛楚一齐涌上心头。
多少次,梦见屋顶上长出了几根狗尾巴草。而今一切过眼云烟,呈现我眼前的竟是这翻情景。自始自终我都不明白,这就是现实吗?
故乡,难道你给我的是沉重的思索么?我热泪盈眶,把你深情凝望,也曾把你深深地思念。你真的是这样残酷无情么?这样狠心刺痛游子的心么?我不相信,我也不敢相信,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哪怕一千个,一万个,哪怕每个是多么堂而皇之。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故乡!你准备用冷酷来告诫我,珍惜今天的美好,还是其它;用凄凉的现实来湮没我儿时纯真的记忆;用一轮圆月,漫天繁星来温暖和鼓励我么?如果是这样,我不会原谅你,永远!我情愿用我的痛,我的所有来交换你,不奢求你完好如初,只愿你昨日容颜依旧。
故乡呀!你可知,你是我梦中的呓语,心灵深处的一方净土,是你镌刻了我人生中一段难忘的童年时光。
你如何让我接受你的现在的变化?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