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烟鬼,现在不是。
我以前却是个合格的烟鬼。
说起抽烟,不能怪我,而只能怪我的那些个同学。
十七、八岁的时候,我们一群高中毕业的半大小伙子、小姑娘离开自己的父母,到外地去求学。就说我吧,虽说在女同学面前我已经是一个绝对的男子汉,可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家。我想妈的情感,一点不比小姑娘们差。想妈的方式,也和小姑娘们不相上下——捂着被子哭鼻子。这时,一些年龄比我们大的,又有了两三年工龄的好心同学开始帮助我了。
“来,卷根莫合烟,这么一抽呀,谁都不想了。”
就这样,我由抖抖索索地卷,很快就发展到吐口唾沫麻麻溜溜地卷。那个时候,烟卷一到嘴边,就有了成年汉子的感觉。这样一来,思念之情还真没有那么强烈了。慢慢,我的烟瘾也如那缕缕青烟一样,直线上升。第一学期回家,我面对一辈子都烟酒不沾的老父亲,心里着实愧疚了一番。然而,强烈的烟瘾还是需要对付的。于是,我只能背着父亲偷偷地抽。
到了结婚前夕,我的烟瘾大得一天要抽两包烟,而且不分好烟赖烟。只要是烟,逮着就往嘴里填。
结婚以后,媳妇那个叨叨哟------两口子吵架,十次有九次是因为我抽烟。
同事们也说,我要是能改了抽烟,这地球还真要倒转!
我的答复是,地球倒转,不是因为我戒严,而是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了烟!
不久,有件事发生了。这件事铁一般的证明,我和同事的话都说得大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九六年的春节。我一位老友偕犬子来我家拜年。他的犬子和我的犬子年龄相仿,都是五岁。嚯哟,那两小子,那个乐哟!尤其是我那犬子,他本身就和我一样,最喜欢家里来客人。瞧他那劲头,比我还忙,比我还大方。一阵子工夫,酒菜上齐。我的好烟,全被我那大方的儿子方方正正地码在了桌子上。两个犬子欢喜得叫喊声,真比两只成年烈狗的嚎叫还要洪亮和嘈杂。好歹我们养犬子的人忍耐性强、适应性强。尤其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功夫更是了得。我和老友依然谈笑风生、依然举杯频频。猛然,我俩都同时感觉到这世界没有了任何动静,就象大地震过后一样。尤其可怕的是,我和老友都不知道这世界的动静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大事不好,我和老友“嚯”地一下站起来,完全是同时。养犬子的人都知道,不怕身边的犬子闹翻天,就怕犬子脱离了你的视线,并且还没有了动静。我俩三个箭步,准确地说是两个半箭步冲进卧室。天呐,卧室里依然没有动静,但我的眼睛却象猎人一样闪电般地发现,席梦思的那头冒出两股青烟。我蹑手蹑脚地挪过去,就象害怕惊动了正在偷东西的老鼠。我看见,两个犬子正眯着小眼睛津津有味地抽烟呢!而且每抽完一口,还互相笑嘻嘻地对看一眼。哎呀,我气急了,抬脚就朝自己的犬子屁股上踢了一脚。犬子抬屁股就跑,边跑边回头冲我嫩声嫩气地狂吠:
“你的好朋友来了都给烟抽,我的好朋友来了为什么不能给烟抽?”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呀,直惊得我目瞪口呆。
老友看看我,又看看我的犬子,低头一笑,然后领着自己的犬子一溜烟地窜了。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抽过烟。
现在细想,无论什么人,一个细小的行为就会影响到别人,但谁又能做到不影响别人呢?最好不要影响到下一代。
当然,我这里说得绝对是不良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