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花园里的在
咋见是不显明它们的衰微的;花还在开放,有童掌大的好像叫做大理花的红,开的最艳,虽无香味,却有一只蜂嗡嗡的在丛间飞舞。沿石径走几步下来,踩着地上野草,去看另一朵最为熟悉的红花。她一直未隐其身,并不为人等的光临,本身她已澄明,在夜里做着抵抗和准备,因为抵抗而高傲的预备;阳光朗照之时,澄明打开,像她的花瓣一样伸展。
我的到来,只是成为她的澄明的一部分。我的思绪嗅近她的花房,听到里面淡淡的香泽,知道她,伸展在多储的空间之中,是祝福的,不是轻慢的;艳红的花瓣边沿已呈黑色,那是她在深夜抵抗秋锋时的遗体遗迹,是她为自己要在来日澄明得以继续的代价,尽管她的次在主力已经撤入根本,留此澄明后卫,在这存在的边沿。
我不觉得哀伤,反而鼓舞于她的勇毅。她娇小的枝叶间,只有耳大的两朵,却在中秋之后的园中,与天地共一,不等人,也可以等人;不等死,也不惧衰亡。
花旁边一棵树被砍了几枝,倒在地上,那柳叶大小的叶片正在萎缩,让我想到澄明的撤退,亦如老人的生命的渐渐暗淡,那不知名的树的叶片,卷曲着身子,体内绿色的油脂,在日与风的吸纳中缓缓消散,因为我走出园中的时候,蹲身见到几截枯枝,散落在地,这是她的来,那枯枝的历史,澄明已成历史,以别样的方式,给我们以梦或凭吊的情愫。于是,我折断一枝红花在手,想要握住她的历史和未来,握住自己的历史、未来和现在。
当然,澄明是海德格尔常用的概念,我一知半解,好像只知道,花存在着,只是展开,不因人的光顾,人的瞩目,她自在着。我看到刘小枫先生的诗化哲学与陈嘉映先生的海德格尔概论,却两者,一年不能读完,尽管前者虽篇幅略小,也不能尽然读遍。
可是,无论阳光是否照在我的花园,我已知道澄明,光,亮光朗照,不仅知道她的数字含义,有其技术层面的内室,也还有显现的意思,作动词来讲,来实现,是展开,是现象,是本质的裸露-------在我们开始观察的时候,我们离开了她,她成为对立面,一体者遭到人为肢解。
于是,她不仅是一朵花,一座花园,而是整个世界,只是常常被我们的自己的乜斜所蒙蔽,直到我们纠正眼神,甚至拂去障目的叶片,我们回归一体,迷雾才被光驱散,或者是漫漫的黑暗,因光的到来而退却。世界,花园,因此好像是展开一样的,现象裸露,澄明归来。
那么我们是正在逃开母体的途中?抑或是到达了折点的白虎青龙朱雀玄武?------那海氏的“夜达至夜半?”人类的历史,我们的华族,还有我冷战的家庭,还有我已近四十岁的生命,皆于此折点?我不能不承认,自己有太多的迷茫,与孔夫子“五十不惑”相去甚远。我对诸大家的思,即指“明的林中的路”也好,生死间也行,并不足够把握。又或者,这一折点是个无限,就像无限无法说清无限,无限又聋又哑,无七窍,混沌而已。难道玄之又玄?虚无、神秘?
让我一卑微的生命把握什么呢?让我在这园中把握什么呢?花在我的周围开放,我在花的身旁开放,花在呼吸,我在散香,手紧紧的握着我们的呼吸和香馥,感觉被展开的舒畅;手紧紧的握着生命的呼吸和香馥,感觉一切生被展开的舒适和飞翔。。哦,难道这就是澄明到来,澄明已在?我的黑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