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羔羊与猫咪
仲春的一天上午,到清虚街一家银行取钱,却在银行不大的门口,被几声叫喊惊扰。看到是六匹白羊,两两的,或歪斜的立着,或倒卧在地上;是受伤了的?还是已知道自己将要被屠宰的命?那叫声凄然哀婉,真的并非肉体受伤,概知自己的命运已绝吧。
君子远厨房,是虚伪的仁义吗?吃素不就好了吗?而实际上,人们往往难以《把头埋在鸵鸟里》。那些倒悬在羊血摊上的一扇扇牲畜,以及肉案上被刀割的七零八落的碎块儿,总能使人追想到,几千年来祭祀用的羔羊被屠宰时的那种哀嚎和嘶叫。
关注他们的哀嚎和嘶叫,那种心颤和惊讶是自己的软弱吗?是人的胆怯吗?作为牛羊,除了为人所驱耕,所宰用,结局又会是什么呢?我早已理解过去的那些老饲养员,不舍得把伙伴一样的牲畜杀掉,即使在极其贫苦的年代;那浩浩荡荡的古风。
也理解鲁迅先生说:“(穷苦的人)他们确信自己并未造出该入畜生道的罪孽,他们从来没有能堕畜生道的地位、权势和金钱。 有着地位、权势和金钱的人,却又并不觉得该堕畜生道。”穷苦的人,当然是泛指“本分、善良、付出而无害于他者”------祥林嫂怯问是否有鬼的时候,他支支吾吾,不置可否,也许应该是相信有鬼道和轮回的吧。还是告诉人们要相信自己,在漫漫黑暗中的有心火和力?然而,他终于不置可否。
昨晚饭后,妻子回来,坐在我的身边,神秘的说:“今天早上,不知道是哪个诡谲的娘儿们,在咱小区开车也不看,碾死了两只小猫咪。收拾死猫的工人说,还有一只不知是他们的儿女还是谁,死猫收拾完后,它跑过来叫着,间或抬头看着,舔尽了地上的血。那只猫是流浪猫,常常在院子里玩,总是跟在我的身后。那猫咪也是命啊!”
是啊,杀戮和血腥,怎么能看得下去?不是君子,却也只能远离庖厨,至少是远离街头活宰吧。况且,屠杀牛羊的方式不也在改进吗?不说几年前的虐猫事件,即使是当下在食客们面前当场屠羊不是被指责吗?不是那样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吗?死也要有死的尊严!
当我从银行里出来,昏暗的天光下,仿佛不是春天,一个妇人骑着一辆三轮车,正向不知何处,也许是遥远的地域前行,车上的六匹白羊,其中一只回头望着我,又一声哀叫,呻吟着我们不洁而无告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