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说,在早晨的篱笆上,有一枚甜甜的太阳。于是从某一天开始,我便喜欢在夜色退去,晨雾将天地浴洗一番又悄然离去之后,微笑着悠悠转醒,虔诚地等待黎明的到来。
这样的黎明,如天地初开时的混沌茫然,蕴藏着宁静而祥和的神秘,积蓄着即将开启一天的力量。一天,一个平凡而渺小的字眼,一个渐渐被茫茫人海遗忘的开始,在清凉静谧的早晨,却让我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恰似某年某日突然在层层的书架中无意发现原以为早已遗失的信笺,那些稚嫩的文字记下了青涩的甜蜜隐忧,使你不得不紧紧地将它拥在怀中,久久不舍重新放下。
几只快乐的幸福鸟在树枝和草地之间来回疾飞,或寻找草间的食物,或嬉戏玩耍,好不热闹欢快!我会忍不住沾染几分它们的快乐,在黎明的影子里悄悄收藏。正如孩童时候,曾将层层心绪编织成一个小小的香包,然后郑重的放在蚌壳里,在无人知晓的情形下,把它埋在菜园里的龙眼树下,以待某年某月想起之时,再挖起打开,静静地、亦悄悄地回忆这童年时代的秘密。
如果说一生太长,那总不能糊糊涂涂地过完。我总想,在某一天,某一个时辰,可以无意中找到以前埋藏的情感,不多不少的一点,将生命分成不同的部分:纯真的无忧无虑,豆蔻年华的遐想妙思,异乡求学的思乡入髓,初为双亲的幸福眼泪,中年打拼的艰苦辛酸,老来相伴的会心一笑……这样的人生应该不会因为漫无目的的沉浮而觉得此生无可追忆了吧!
如果一生太短,生命不知不觉从指间溜走,待回头,少年已成鹤发慈容,不是更应该不时地留下手中的苦与乐,以证实短暂的一生里存在得真实吗?字里行间沉淀的过去,或许你在未来读到的是成长、成熟的喜悦,是深深感激生命的充实,更是已落在心田深处不可触摸的种子,等待发芽,等待黎明的雨露和阳光!
不知为何,我总无意识地将黎明定格在老家泥房子后、小河边一排排翠竹上缠缠绕绕的牵牛花上,仿佛那开出的淡紫色的小喇叭上的就是蜷缩在其中的黎明,调皮地躲避其它人的找寻,而在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悠然开放,于是黎明来了。同样在这里,我初次邂逅遥挂在东方的启明星,它在群星隐退后依旧那么闪耀而并无自卑地静挂在天边。小学课本中有一篇关于海上日出的文章,具体的描述我早已不记得了,只是那启明星却从此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我会在心血来潮的时候早早起来,对着宝蓝的天际上的启明星傻傻一笑,轻声问候:“嗨,你来了!”只是后来中学生活的忙碌开始以后,即使起床时披星戴月,亦无暇寻一寻天边的旧友了,终是没再见过它的影迹了!
回忆如一张弹弓,当你手中是足以推动它的结点时,你便可以弹回到过去某一个点,真正地回味与感受当时的简单平凡的情怀!
黎明来临之时,我习惯安静地做在屋前的台阶上,微笑地守候已逝去的生命中每一个等待黎明的时刻,寻找篱笆上那枚甜甜的太阳,等待每一次的返璞归真,等待每一次关于悸动和感激的回想与深思!
当夜渐趋结束,我要用它给予我的黑色的眼睛来寻找光明,寻找属于今天的黎明,属于未来的光芒。守候每一次在困境下不懈挣扎寻求重新站起来的毅力和坚定;守候每一次克服自我、小有成就时和自己淡定地说:还差得远呢的自信;守候在战场上遇到强大对手时的会心一笑时的狂野;守候一切走过的苦痛并欢愉的经历,等待黎明的到来,等待曙光染满大地,绵延不绝的时刻。
我想,如果避免了开始,也就避免了结束。黎明从新开始由心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