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医院窗户上反射照出的身影,心里有着浓重的留恋之情。它是那么的熟悉,伴了我二十多年了吧;它又是那么的陌生,我把它关进黑屋的时间是不短了,可是我还是没能把它忘去。它的逐步演变见证了我这不愿面对的爱情。我是不是该狠狠心去逼自己看清对面玻璃照应出的那双自己的眼睛了呢?
我看着雪白床单上某人安静的睡颜,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老了好多好多。若是他此刻醒来,他会认得出我来么?这时间拖得越长我越是处于两难的状态。每一日的内心拷问,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我太善良还是我真的给我们三人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痛。
我用发白的指尖去触碰他的脸。熟悉的触感,平稳的心跳,孤寂的生活。没有他陪伴的日子啊,我这是怎么走过来的呢。我开始绝望了,但是不管是错是对我都得自行去承担相应的责任,不是?
今天,我收到了她的请帖。结婚请帖。我该告诉她么?其实应该等他的人是她!我摩擦着他的嘴唇,不自觉的在他的左脸上打了巴掌。和以往一样,是很轻的带着宠爱意味的。
“你醒来好不好?你心爱的女人就要嫁作他人妇了。”
“你的爱情就要死得不明不白了,你忍心么?”
我好想好想劝她,再等等吧,他会醒来的。他爱的人是你啊。可是我没有勇气。至始至终我都自私地想要霸占他,即使他昏迷不醒。
她结婚了,新郎不是他。这就是结局么?若他日他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沉睡了五年之久,自己心爱的女子已嫁为他人妇。他会如何撕心裂肺呢?想着我都于心不忍了。如果她知道,他是爱她的,那么我想她会一直等他的,想我现在这般,或者更甚。我一直知道自己的爱情在遇见她时就只是一厢情愿了。青梅竹马,怎比得上一见钟情。因为我,他和她之间一直存在布白,所以在我看来他们的情更显深刻。我就像是个多余的人,死赖着他,阻碍了他们真实感情的释放。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罪恶深重。我怎么可以浑浊了那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爱,那么神圣的东西,怎就被我的贪婪污与误了?我不想要他心有遗憾,我想他是希望她等他的。虽然他可能会表面上很大方的让她去寻自己的幸福,不要因为自己这不该来的昏迷不醒多时而苦守寂寞。爱,始终是自私的。占有是必不可少的存在。这个我深有体会,所以我不愿让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遭受这样的痛。当初是我幼稚,现在我不能当时间和阅历不是一回事。我,唯有成全他们。
“他就快醒了,你等等他好么?能在人海茫茫中与一人相爱不容易,你怎么就想着放弃呢?”
她摇摇头回答我说,“其实你一直不明白,我等不等他苏醒过来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他要的不是我的等待。”
她终还是嫁了,他仍然孤独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三年了,我还是不愿意再和任何男人扯上关系,无论家里如何看待,无论他的父母如何劝说,我还是想孑然一身,用我无挂念他人的姿态等待他的回来。虽然我知道他不用我等待。我只知道即使他苏醒我也不会有和他结婚的念头了。我的等待已经不是因为他了,我只是想一个人了而已,对他的等待只是一种形式一种借口。心里对他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单纯的爱情的爱了,我更多的是希望感情留在最美好处,在没有遇见她之前,我和他的自以为是的爱情。
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终有期限。而我和他的期限早已到了。如果他醒来,我希望我们能像一棵树的两段枝桠,彼此相连,融为一体,没有排他。一起走人生的道路,然而那一切都与爱情无关。像左手和右手,可以互相给予温暖、创造温暖,共同伴着人体、默契合作、贡献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