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习惯在晚上入睡了,时常会在噩梦中惊醒。对周身所有事物充满怀疑,对自己是永久性的质疑。很多事物不能呈现与身具有的完整,并不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哪一环节出现了差池,却能通晓关乎宿命与离愁的终结。
在梦中反复地想起然走时的情景。粉蓝色的天空大口大口吞噬着幽雅的白云,没有消化,就直接派生出其他不同形状的云朵。我抬头看着天空,忘记了许多忧愁,安静地站在院子中央。然眯着小眼对我说:妍,你愿意跟我走吗?我看着然没有一句话。第二天,然消失了,那一年我十三岁,并不明白何为友谊。有些东西跟随自己太久了就会有被忽视的错觉,渐渐地被遗忘,象某些记忆。成年后我常会莫名其妙的流泪,持续的时间一次比一次久,在给晶的一封信中说自己的眼腺已经干涸不会再有眼泪了,晶在回信中说她不放心我。因为记挂所以会担心,因为未知所以会怀疑。
时隔七年我一直想不通为何当初没有回答然的问题,我需要答案,终究无法释怀。对与然的记忆似乎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象组成我身体的某样器官,无法割舍。她走的很干脆,没有留下任何让我追忆她的事物,而我却可以轻易在脑海中描绘出她的样貌。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有些人已经离我们远去但灵魂却伴随着我们,重要时刻会有戏剧性的缅怀。
小安说:妍,你从不给自己任何快乐的机会,慢慢地把自己与别人分离,分离的理由是你与他们有隔阂,这种类似谎言的解释让人生厌。小安在别人面前是个文弱的女子,如我一般总觉得因为缺乏安全感而想获取别人的保护,但不熟悉我们的人会说我们是怪胎,所作所为让人难以捉摸。小安在批评我时是绝对的霸气,她是与我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位,但我们彼此都不是如我们所表达的那般透明。小安走时我没去送她,她后来大电话问我为什么。我说:我害怕朋友远离我,我不喜欢见证一切离别的场景,因为我对别人有依赖性。小安没有说话,我们听着电话里传出的鱼点打落地面的声音,良久之后很默契的说了:再见!然后我听到自己骨头里发出的痛苦地怒吼声。
杰西是第三个离我而去的人,去了小安所在的城市,我想也许然也在吧!他让我善待自己,不用去送他,后来他又让维维转告我,他会在属于我的地方等我。我突然发现和杰西之间有暧昧的关系但不可否认他真的很了解我,这种超越性别的友谊很难说得清。他经常嘲笑我个子矮,不会哄人也会夸奖我有个性、够直接。学校后面的墙上翠绿的爬山虎肆意向四周扩张,杰西在心情糟糕时会粗暴的乱扯、乱拽那些无辜的绿色生物,我曾经几次劝他不要虐待植物,他总是邪邪的笑。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才知道他讨厌张牙舞爪的东西,喜欢社会属性多于自然属性,试图改造一切自己看不顺眼的事物,初夏的一天,杰西带着妹妹去了上海。
城市的此端有我和我的亲人,城市的彼端有我的梦想和许多我爱的人,可是我无法到达。这世间有太多人在不断演绎擦肩而过、偶遇重逢,在错过与被错过中,挣扎生存,却不知道远洋的彼岸永远是别离。
芒儿还是傻傻的问我:还会在爱吗?我会坚定的回答:爱,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只要我愿意没有什么不值得。芒儿咯咯的笑。我问:芒儿,还爱麦子吗?芒儿同样坚定的说:爱,因为爱他,所以离开他。生活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