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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贝风雷(70-71)

  七十、撤出阵地

  夕阳西坠,蓝天上跳出了第一颗明星,接着第二颗、第三颗星星也出来凑热闹,四野有点模糊起来。一会儿,枪声不象刚才那么密了,阵阵晚风送来了浓浓的火药味。

  指挥部命令东郊连撤出阵地,向西北方向转移。走在我们前面的已经有好多支队伍,那是其他公社的连队。听说南阳农场的旗派民兵留下来掩护撤退,我们用不着担心联总派会追上来咬我们的屁股。

  龙海园战斗是联总派武装第一次主动攻打潘先杨的东南线。东南线红农会民兵上城后,曾多次主动向联总派武装发动攻击,目的是牵制联总派的力量,减轻紫贝岭的压力。除了规模较大的椰子厂战斗外,还有打清澜、打迈号、打会文等战斗,都是东南线主动发起的攻击战,但都未能达到预想的效果。这一次联总派主动攻打东南线,采取的是“赶鸭”的战术,即以打促赶,而不是采取大迂回的围歼战。联总派武装第一次发动攻击的时候,兵力才有几十个人,以后逐渐增加兵力,不断加大压力,后来增加到200多人,目的就是把潘先杨的东南线赶走,而不是消灭这支队伍。这一次,潘先杨这只“鸭子”真的要飞走了,不走不行了。潘先扬战略撤退的目标终于实现了。


  我随着撤退的人群,走下了龙海园村旁边的小高地,接着又爬上了另一个高地。放眼看去,前面尽是大大小小的山岗,弯弯曲曲的山道上挤满了移动的人群。

  临走前,王波连长把几个联总派俘虏交给我们班押送,我们感到责任重大,担心他们在途中趁乱逃跑,于是紧紧地跟随在他们的后面,枪口不离他们的后脑勺,呵叱他们乖乖地跟上队伍。我把步枪上了刺刀,这一招真厉害,哪个俘虏一停下脚步,他的后背立刻顶上了一把刺刀!

  我转身往后看,我们原来坚守的那个高地变小了,上面还有我们的人,枪还在响着。一会儿,背后传来沉闷的重机枪的连发声,我又再回头瞭望,高地上再也没有人影了,联总派的增援队伍追过来了。

  我们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因为掩护部队已经撤出战斗。我们跑步前进,一口气翻越了几个山头。后来,队伍在一个长满茅草的洼地上休息。后卫连队派人来报告说,联总派停止了追击。

  队伍在山洼里散开,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草地上,有些人到周围的水沟里找水喝。

  我们押送俘虏的几个人也停止了前进。我叫俘虏们都坐下来休息,并让民兵们拿来绳子,把这几个俘虏都捆起来,用一条粗绳子把他们串连在一起,这样,他们就不容易逃跑了。这几个俘虏成了我们的宝贝,我们以后要用他们来交换我们的人。

  我也在草地上坐下来,觉得喉咙干渴得特别厉害,但又不敢去找水喝,因为队伍随时可能会开拔,我害怕掉队,只得强忍下来。不久,肚子也咕咕地叫起来了,早上三碗稀饭,一个半天早就折腾完了。

  指挥部还没有下达继续转移的命令,可能头头们又在撤退路线的问题上发生了争论。人们饥困难忍,怨声连天,于是就把怒火发泄在几个俘虏身上。井系旗派民兵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把我们看守俘虏的地方围的水泄不通。

  小小的草地上挤满了愤怒的人群,他们挥动着拳头,咒骂着,暴跳着,有人甚至提议要杀掉这几个俘虏

  “把他们全都干掉算了!”

  “不要便宜了这些狗杂种!”

  “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杀掉这几个俘虏算什么!”

  民兵们大声叫喊着,有几个人把子弹推上了膛,准备闯进来抓人。

  联总派俘虏们听说要把他们拉去枪毙,吓得脸都白了,他们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大声哭了起来。看到他们这种丑态,我心里感到厌恶。

  说实在话,我对这几个联总派也是非常痛恨的,巴不得把他们杀了才能解心头之恨。想到他们在紫贝岭上杀了我们那么多的人,想到他们从老远的地方赶来围攻我们,想到他们刚才那种杀气腾腾的样子,这些人早就该杀了。我知道这是一种复仇的心理。可是,我又想到,在圣殿里他们关押着我们好几百个人,如果我们现在杀掉了这几个俘虏,联总派是肯定要报复的。况且,指挥部把看管俘虏的任务交给我们,如果出了差错就交不了账,后果是严重的,这是万万不可粗心大意的。

  于是,我们几个人站在浮虏的四周,极力劝阻那些民兵,向他们说明理由,不让他们拉走俘虏

  正当我们跟民兵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潘先阳、王波等几个头头走了过来,他们查明了真相,马上赶走那些脸红耳赤、气势汹汹的民兵,命令他们回到各自的连队去。潘先阳黑着脸对他们解释:“杀掉这几个人很容易,只要一梭子弹就可以了,但是以后我们要负出更大的代价!”

  这句话把他们都镇住了,民兵们低着头,默默无言地回到各个连队中去了。

  转移到滨海市后,指挥部命令我们把这几个联总派民兵都放掉了。

  七十一、转移境外

  头头们回来以后,队伍又继续转移了。我们翻越了几个小山头,走了一段长长的山道以后,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夜幕笼罩着四野。又走了一段路,队伍在一个小村庄旁边休息,村里的红农会抬来几筐饭团和几桶开水,僧多粥少,每个人仅分到一个。吃了饭团以后,又喝了一些水,队伍又出发了。我听当地人说,我们的队伍已经转移到离琼山县不远的蓬来公社一带了。

  伸手不见五掌,外面黑透了。天空乌云密布,黑色笼罩了一切。我们摸着黑继续行军。山道崎岖,树多草密,路不好走。我的头有些沉重,磕磕绊绊地走着,两侧和前面,不时遇到一些小树和茅草的阻挠。我接连摔跤了几次,把脚也扭伤了,但是我想到环境的险恶,联总派仍然追赶在我们后面,我只得咬着牙关顽强地前进,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跟上队伍,决不能掉队!

  午夜时分,我们穿过一条公路,又爬上了一座山岗。这时,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两条腿像灌了铅般的沉重,每迈出一步都感到难以忍受,我是多么希望队伍能够停下来休息一下,哪怕几分钟也好!

  说来也巧,当我们爬下了山岗,走进了一片树林时,指挥部通讯员匆匆赶来,找到了走在连队前面的王波,向他传达了指挥部“停止前进!”的命令。

  王波命令连队停止前进,说是联总派有一支队伍在白石溪一带埋伏,准备偷袭我们,指挥部已经派人前去侦察敌情。他要我们作好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队伍在树林子里散开,每个人都找好位置把自己隐蔽起来,检查武器弹药,作好了搏斗的准备。

  我们在树林子里足足待了半个多钟头,不仅没有听到枪声,而且连出击的命令也没有传下来,原来是一个假情报,我们虚惊了一场。不过这对我却有好处,我靠在一棵大树底下,休息了半个多钟头,精神和体力都恢复过来了,脚伤也轻多了。

  不久,命令又下来了:没事了,队伍继续前进。大约是在下半夜,我们又行进在另一条山道上,这里的树林特别多,密密麻麻的一片紧连着一片。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要走到哪里去?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我懵懂了,只得硬着头皮跟着队伍走。

  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狗咬声,队伍里突然紧张起来,行军的速度也加快了。前面传来了命令:队伍跑步前进!不许掉队!我感到可能又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心里一紧,紧跟着队伍快步跑去。

  没走多远,狗咬声更大了,一排排的房屋映入我的眼帘,房子很多,而且排列的很整齐,还有两层高的楼房,我知道我们的队伍正在通过一个比较大的村镇。

  街道两旁相隔不远的地方都站立着一个黑影,枪刺上反衬着白光,前面的连队在警戒。

  一个指挥员模样的人站在街道中间,他挥动着手枪,压低嗓音对着从他身旁跑过的人命令:“快跟上!不许说话!”

  队伍飞快地穿过街道,没有人说话,街道上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当夜里通过的村镇是琼山县的一个小墟镇-------中税墟。这里在战争年代曾是琼崖纵队的老根据地,潘先阳在这里呆了好长的时间,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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