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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浓浓续流年

  一

  饭菜香,这是妈妈的味道。指尖敲打着文字,眼中已满是泪水。

  细细回忆,从早到晚母亲一直是忙碌的。无论多忙,母亲都会按时给一家子人做饭。

  那时,母亲三十多岁,家里很穷,吃不起菜,鱼肉之类。于是,馒头便成了我们的主食。而母亲馒头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馒头

  买了面粉回来,倒入大盆里,母亲像做太极一样从容的搅和着水和面粉。这是一道不易的工序。水多了,做出来的馒头会有许多的小孔,一抓便像软体动物似的;水少了,馒头就会变成特别确,口感不好。不知道,母亲是经过多少的实验,才把比例做到最好。

  母亲满手都是水和面粉的混合物,我看着,便觉得她的手很脏。于是每次她和粉的时候,我都跑开,直到我渐渐长大,学校里组织劳动,每次擦洗墙角的时候,手上满是灰尘、手指甲里污黑一片,才想起,母亲的手原来充满了面粉的香气。

  大约和了十几分钟,面粉和水完全的交融在一起,母亲盖上盖子,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发酵完毕,揭起盖子,呀,那团面粉变得像白玉石一样的色泽油亮,形状像小半个篮球,看上去十分的光滑。

  很快,母亲便开始揉搓面粉的形状。母亲将发酵好的面团放在撒了面粉的白纸上,双手一边压一边前后的搓着,揉力有度,不一会儿,就搓成长方形的条状,用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到笼子里开始蒸煮。

  那红黄相间的火焰,蒸出了香喷喷的馒头。打开盖子,一股小麦独有的香气扑鼻而来,还未能母亲馒头拿出,我就伸出小手快速的抢了一个。冬天里,若是抢了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在手上,烫得手指通红,馒头在手里来回跳动,就暖了冷冰冰的小手;掰开,里面是一个个飘出香气的小孔,飘到鼻子旁,就暖了鼻息;急不可待将馒头一片片含在嘴里,满口的香,满口的酥软,暖了我的心房。

  馒头,将小时候饥饿的岁月,飘满了意志温饱的香气。

  母亲的日子一年年辛劳挨过了春夏秋冬,等到日子稍微的温饱了,母亲便开始了她包粽子成瘾的生涯。

  母亲包的粽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粽子。

  每年,母亲回乡时,都要叫舅舅帮她摘一大箱粽叶,她说,乡下的叶子才真正的香呢!包粽子,也是一件费神费力的活儿。母亲将粽叶放在高压锅里煮沸,彻底去了灰尘和霉菌,准备好一条条长长的粽绳。洗糯米、搓绿豆、切肥肉,一切准备就绪,就开始包了。

  平时里,人们都习惯于包三角粽,小小的,挺可爱。超市里卖的,也是三角粽,就连赫赫有名的潮州粽子都是三角的。超市里的粽子,很贵,难吃,填不饱肚子,没有粽叶的香味,除了一点豆沙或者一丝没味的瘦肉,就再也吃不出什么馅料来。潮州粽,用的是纯正的荷叶,一条相当于别家的两三条,里面有绿豆、花生、肥肉,糯米,被熬得软绵绵,几乎不用怎么嚼动变可吞进肚里去,由于染了荷叶的味道,粽子变得有点儿苦。

  母亲的粽子,是长方型的,是客家人特有的文化之一。姨妈包的粽子,也是长方型,可长而瘦,像极了那身段苗条的客家妹子。她用的糯米,是放了碱水的,吃起来,便没了糯米本身发酸的味道,尝起来,也算是可口的。

  母亲放的是纯真的家乡糯米,先将盐油倒入糯米中,腌制一段时间,等入味了,散发出纯真压榨花生油的香气,便放入弯成漏斗形状的粽叶里,放入去了皮的绿豆,放上一大块五层段的五花肉,中间放少量虾米、冬菇、咸蛋黄,再铺上绿豆和糯米,再围上几片粽叶,绕上几条粽绳,一条又肥又大又长的粽子便包好了,像极了唐朝的以胖为美的采莲的姑娘们。

  卖粽子,赚的利润是很少的,因成本太高,这几年许多老字号都消失了。这不,母亲将粽子放入高压锅,放入的水要过面,先开大火,煮沸后用小火煮,一天下来,恐怕煤气也要花上好几块。

  真情,真心,真意。还未出锅的粽香就已在整个屋子里回荡,让人垂涎三尺。两个小时的等候,我的肚子在抗议、在要求、在呐喊,母亲迫不及待的拿出一条让我尝尝鲜。那特有的粽叶的香味,已熏得我迷醉,尝了一口糯米,连着花生油、粽叶、和它本身的香味,加上嚼劲十足,我的味蕾开始麻目了,我的气管开始窒息了,我的脑子除了香气,便一片空白。

  包粽子的岁月,将母亲的手磨得又硬又粗糙,每逢冬天,母亲的手便裂开了口子,痛得如撕裂般,可母亲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叫过疼。

  如今,日子越过越好,好东西越吃越多,鸡鸭鱼肉几乎撑破了我们的肚皮。什么都吃腻了似的。红烧肉、清蒸鱼、白切鸡、猪肉酿豆腐、咸鱼煲茄子、各种馅的饺子,甚至连大米、油、酱油都有许多牌子和品种,我想,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再引起我们的食欲了。

  回首那些艰苦贫穷、缺衣少食的岁月,不禁叹生活的越变越好让我们都忘记了曾经的奋斗、曾经的苦中作乐、曾经的属于我们每个家庭的团团围坐在一起,品尝自给自足简单而温暖的食物,忘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

  如今,大城市里,酒家餐厅林立,享受的是空调吹风等清凉的环境,是服务员彬彬有礼的高质量服务,是各色各样多得数不清的菜肴。有谁,还会做馒头,包粽子?有谁,还会在忙碌之余做一顿普普通通的早饭,或者早已忘记了几十年前那些食不果腹的日子。

  如今,工业油磨的大米、满是地沟油的暗流、污染的水质环境、超标的金黄色葡萄球菌的饺子、猪肉,让我们望而生畏,有机无污染的蔬菜、水果,成了餐桌上的主食,以前贱价的食物现在已成了高高在上的贵价食品。

  可是,无论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可悲,多么的矛盾,我们可能都忘记了幼年时母亲给我们做的一顿馒头,一个粽子,那些香气,是健康有益的香气、是苦中带甜的香气,是那个时代主流精神的香气,是母亲身上特别的香气。

  呵,原来,是母亲的味道,是母亲艰苦朴素的味道,是母亲慈爱关怀的味道,是母亲无私奉献的味道!是的,妈妈的味道,坚强的味道、安全的味道、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味道!

  二

  母亲,你是我一生忘不了的感动;你是我一世忘不了的温暖;你是我今生忘不了的至爱。

  我不知啊,你我一辈子的苦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母亲,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您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对不起您日夜为***劳奔波的辛苦;对不起您每天忍受我对您的咆哮嘶吼。

  母亲,说好的,我们相依为命;母亲,说好的,我们执手相伴;母亲,说好的,我们不离不弃。

  可是,孩子不能尊重您的意思,不能温暖您的心田,不能爱您无怨无悔。因为孩儿心很痛很痛,痛到寂寞空虚;痛到泪流满面;痛到斯歇底里。

  我的一生,从来就没有幸福过。也许,曾经的充实与平静,曾经的努力与希望,曾经的友谊与价值,都那么短暂的支撑我今生唯一的快乐。

  我无法忘记,小学六年的伤痛与耻辱。那些被人当作怪物的日子,受尽冷嘲热讽,受尽白眼孤立,受尽拳打脚踢,受尽莫须有罪名的攻击。我常常一个人,坐在木棉树下,望着木棉花掉落,那是怎么的一种孤寂与心酸。

  泪流,无需隐藏,寂寞,却吞噬我心。那年雨季,我坐在公园里,静静地看春天的美景。美到蝌蚪在水里俏皮地游动;美到水滴晶莹剔透,滴在叶儿上,仿佛可以听到它在向春哀诉;美到亭子的飞翔,飞到遥远的天堂,我多想也跟了去。美到这淅淅沥沥的小雨,化作我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

  老天啊,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天生有异于常人的举止,难到,就要受到千夫所指的悲惨境地;为什么一个人天生就有这样那样的缺点,难到,就要受到众叛亲离的下场;为什么一个人努力地追求人生的价值,拼命地想让别人肯定自己,诚挚地向每一位喜欢的人掏心掏肺,尝到的却是寂寞、空虚、失落、痛彻心扉、悲到心酸与委屈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柔肠里敲打得千回百转。

  痛,铭心刻骨;寂寞,钻进骨髓;伤,腐蚀心脏;恨,咬牙切齿。

  一切的一切,叠加在一起,终于使我崩溃,终于,作茧自缚使我尝到了十五年的疼痛滋味。

  母亲,在我住院的四个多月里,您的心倍受煎熬。试问,有哪一位母亲,能接受健康的女儿住进了精神病院?试问,有哪一位母亲,会如此地自责,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保护她的女儿,以至于自己的女儿受了伤,自己也完全不知情?试问,有哪一位母亲,为了家庭奋斗了一生,回报自己的却是自己的女儿原来一直生活得不幸福?试问,有哪一位母亲,不期盼过着含饴弄孙的美好生活?试问有哪一位母亲,能接受女儿精神崩溃的事实?

  没有,当然没有。可事实发生了,它就是事实。任何人也无法改变。母亲,每一天,都带着悲痛工作,从单位到医院,她心急如焚,怕我多等了那么一刻钟;每天中午,她都要准备晚上带去医院的饭菜,每天中午,热浪袭人,工作繁重,女儿生病,无钱治疗,丈夫下岗,重重重压,使母亲心力交瘁,痛苦不堪。每天中午,母亲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为自己煮一顿美味营养的饭菜,她在饭堂买几个馒头,一边开着风扇,一边躺在地上,流着眼泪,一边吃着馒头,那味道,如同嚼蜡。

  风雨纷飞,雷鸣闪电,夏季里每个雨夜,母亲一手背着包,一手拿着伞,伞上扣着装着我饭菜的袋子,90多个雨夜,风雨交加,兼程无阻。

  每个早上,母亲都会带我到公园散步做操,它的动作,规范笔挺;有时,我坚持不下去,母亲看着我因药物而肥胖的身体,心情相当沉重与低落,可是她总是向我微笑,鼓励我坚持做下去。

  为了节省住院费,母亲与我一起睡,我每晚都睡得很好,可是母亲却只占了小半张床,每天,都要忍受蚊子的叮咬,等她醒来,整个手臂都是红红的小肿粒。

  120多个日夜,母亲的心情有时烈日当空;有时风雨交加;有时乌云盖顶。母亲,您的心啊,我知道,那是不能承受之重啊。您的心酸,您的重担,您的沉甸甸的爱,您那痛到捶胸顿足的心啊,何时不是用对我浓浓的爱包裹着,坚强地顶着。您用春雨一样绵长细腻的爱,悄悄地将我的痛苦与悲伤注入希望的力量,让我感觉自己不再寂寞,而是身边总有那如春天般美丽而温情,轻轻而浓烈的母爱围绕在我身旁。

  母亲,十五年了,体弱多病的您,用孱弱的身体,支撑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家,用您深深的爱鼓励我要坚强;用您一生不怕苦不怕累的故事,打动我早已麻木的心灵;用您的言传身教感染我敏感脆弱的心,纠正我错误的价值观与行为。

  母亲,您是多么多么爱我,而我是用什么报答您的。十五年,我的病越发严重,我咒您,我甚至对您拳脚相加。母亲,不是我不爱您,只是骂您有多毒,打你有多重,伤您有多深,我的心就痛得有多深。

  母亲,您是多么爱我,我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我的心,好了一阵子,就又忽地被悲伤与愤怒撕裂开来,好痛,好痛,好痛。

  母亲啊,您的泪不停地流,您的泪,每天都在流,您问我,还坚守当初相依为命,不离不弃的诺言吗?我无力地流着泪,回答不知道。

  其实,我亲爱的母亲,您为我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就算我折寿五十年,也还不了您的恩情。母亲,我可以大声地,不我要用尽全身心的力气说:母亲,我爱您,您的下半生,由我来照顾,我不会放弃自己,我再也不会用死亡逃避责任,当初的承诺,我永远铭刻在心。

  母亲,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女儿。

  三

  桃花悄然绽放。远远地、远远地看着它,一阵喜悦由心而生,那一片燃烧的粉红,幻化成阳光,穿越冰封已久的心湖,激荡起湖底的尘埃。往事如烟,岁月如梭,多少心事不堪回首明月中。这一念的感觉,是喜是悲,抑或悲喜交加?

  阳光轻轻托起童年的美梦,我在摇篮里听着母亲温柔的哼唱,夏季的夜里,星星那样灿烂,母亲不眠不休,为我摇着蒲扇,温柔的吴侬软语在耳边催眠着我安然入梦。听母亲说过,那些夜晚清风徐徐,蝉声蛙鸣,星夜眼一般的深邃。初夏的夜晚,母亲最难入睡,深春的潮湿还未退去,夏日的火热又趁虚而入。湿热的空气里,比初春多了一分燥热,人们总是睡得不香甜,身体微微的出汗,沾湿了被子、枕头。母亲打小身子就弱,贫血,易出虚汗,只是为了我能睡得香甜,她常常整宿都不能入睡。

  那时,我还是个黑白颠倒的婴孩。白天睡觉,晚上哭闹。母亲不时的抱起我,轻轻的摇,慢慢的晃,唱着自编的儿歌,而我却总是天生的捣蛋鬼,好像上辈子她欠了我什么似的,今世是来还债的。哭闹声如天上的雷,忽响忽止,让母亲心烦意乱。母亲却能长年的忍受。时而为我拭去额头的汗,时而为我换一件干爽的衣服,时而为我清理尿湿的床。

  母亲的爱是阳光,伴我走过幸福的童年。

  母亲人生的雨季,让乌云遮住了阳光的灿烂。那年那月的某一天,一通电话,将母亲惊醒,她眼皮不停的跳着,慌忙打开灯,迅速接听电话,电话那头,外公瘫痪的消息突然传来,母亲一时接受不了,“哇”的一声昏倒在椅子上。爸爸听到动静,慌忙开了灯,冲到母亲身边,用力按住她的人中,母亲方才醒来。躺在床上,母亲泪如泉涌,她的眼睛哭的红肿,眉头紧皱,表情相当痛苦,父亲在一旁安慰也无济于事。

  母亲回了趟老家,看着外公痛苦的模样,心里真是吃了黄连一样的苦。回到家中,母亲带着对外公的思念与愧疚,忙碌的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那时,母亲是人事秘书,上要对领导负责,下要传达领导的每一项指事,层层关系,都不能得罪,自己的工作,具体又繁琐,要令领导满意,又不能得罪下属。那时正逢单位裁员,母亲对工作相当负责,不敢有丝毫怠慢。都说女人如水,纵使母亲如钢一样坚不可摧,可是柔弱是女人的天性,再强的意志也敌不过生活的重压。

  母亲病了,得了甲亢,一下子瘦了四十多斤。每天,她都忍受着饥饿和托着倍感沉重的身躯,往来于家庭与单位之间。而我,却不懂母亲的苦,不管不问,只顾着自己的学习。一夜,我回到家里,发现母亲早睡了。屋里,还有一盏母亲为我留的灯(几盏灯寿命已尽),那时,我还未意识到母亲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母亲听到动静,艰难地从床上爬下来,托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我面前,问我渴了没有,饿了没有,学习怎么样,这时,我才借着灯光好好的观察着母亲:头发变得稀疏,干燥而发黄;眼神里充满关爱却早已失去了年青时的闪亮,暗淡,疲惫,痛苦,伤感交集在一起,使人心生爱怜。仔细看,才发现,她的眼睛,已经长了不少的息肉,红红的,遮住了白色的眼球,一小部分还挡住了昔日乌黑的眼珠。她朝着我笑,依然那样充满关切与怜爱,嘴角微微翘起,是真情真意的笑,却好似千斤重担压在她的嘴角,她要拼命的用力将它笑成月亮般的弧度。若果在平时,我晚自习回家,迎接我的是母亲那露出雪白而向外突出的门牙的微笑。此时,我才意识到,母亲病了,病得很严重,而我却连丝毫的爱抚与关心也没有,连一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

  从此,那盏灯是阳光,照进了我的眼,我的心里,我的脑海里。

  在我人生的雨季,母亲将她的青春、她的关怀、她的生命、她的活力,通通毫无保留的奉献给我。我的心深深受伤,我的情难再天真与浪漫。历尽沧桑,是命运与我的缘分;失去健康,是上天对我的摧残;伤心欲绝,是自己给自己的懦弱。母亲的心,比我还痛,比我还伤心难过。母亲的一生的愿望,就是希望我平安健康快乐,而我,是以怎样的心情来报答我的母亲?是以怎样的态度回馈母亲对我的爱?

  我一病就是十多年。记得刚住院的时候,母亲每天都往返于单位家里与医院之间。中午,母亲买好了菜,熬了鱼汤,就躺在地上休息,可是眼泪总是不自觉的留下来,她一边吃着馒头,一边痛哭;傍晚,母亲冒着大雨,挤着公交车,心急火燎的赶住医。我站在医院的门口,朝远处望去,闪电如一支白色的箭,从高空一闪而过,亮得如白昼的光,刺眼而迅猛,好像,它要直刺我的双眼;耳边,雷响不绝,震得我心跳加速。远处的树,在狂风暴雨中不停的挥舞着长长的枝丫。它们向前向后向左向右,像长着无数双手臂的恶魔,对抗着上天的风神雷雨神的攻击。雨,下得紧,下得急,下得狠,路旁的汽车也在劫难逃,水已经涨到小半个车轮的高度。风吹得狂,吹得凶,吹得大树们摇头晃脑,它们如在雨夜中的妖精,趁着雨势,来一场狂魔乱舞。昏黄的灯光下,母亲歪着头,脖子与肩之间紧紧的夹着伞,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提着鱼汤,艰难的在雨中行走。

  母亲来到医院,来不急拭去身上的雨水,便赶忙将饭菜鱼汤给我盛上,笑着看我囫囵吞枣的将饭菜吃下,大口大口将鱼汤喝完。

  最难忘的不止这一幕,还有这许多年来母亲为我做的一切一切。如今,当我回首往事,母亲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深深印记在脑海里,永远难以抹去。母亲的笑,那样亲切,那样深情,那样伟大,现在,它老了,却依然为我挣钱养家,回到家里,我享受的依然是她阳光般的笑容,只是在她的微笑中能清晰的看见脸上的皱纹……

  母亲的笑是阳光,永远在我心底静静燃烧,教我坚强,指引我前进的方向,鼓励我以阳光般的微笑面对生活!

  四

  母亲其实长得并不漂亮,微微干枯的头发,一缕缕银发挂于两鬓,总是皱着眉头,无神的眼皮下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脸色苍白,门牙稍稍突出,穿着最朴素的衣服,终日忙碌于单位与家庭之间。

  母亲年轻时,虽不美,但也不差,一条乌溜溜的大辫子,整齐的刘海,锐利有神的大眼睛,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大学时有几位男生还写信追求她。

  拿着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回忆着母亲给我讲的点点滴滴,渐渐感受着母亲那坚强的美。

  春天,南方的乡村的夜晚沉浸在一片宁静中。天还未亮,母亲就背着弟弟去上学。月光高高挂于天空,银色的光辉洒在母亲前进的路上,母亲赤着脚,走在崎岖的堆满落叶的泥地上。山里的气息,充满春天的味道,湿湿的,夹着青草混着泥土的气息。踏着落叶,听着脚踩落叶的脆响,唱着心中最爱的关于毛主席的歌曲,母亲心里的害怕与担心稍稍减退了一些。她想着山里的野猪听着伟人抗战的故事,应该也会敬畏三分吧。母亲边走,边想像着自己就是那走过十万八千里长征的小战士,不怕敌人与野兽。渐渐的,月儿隐退在山的一角,浓雾渐渐散去,红橙橙的太阳从山的另一边升起,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鸡犬相闻,母亲绕过几个山头,走了十几里山路,终于安全到达学校,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夏天,南方的乡村格外的炎热。太阳早早的露出脸来,炙烤着乡民们的背脊。母亲匆匆在自家的水缸里洗了把脸,喝了口稀稀的米水,便拿着衣服到家旁的溪水边洗衣挑水。母亲挑着两桶满满的衣服,沉稳的走向溪水旁。风吹草动,花香缭绕,溪水两岸的草木郁郁葱葱,在阳光的照射下光泽异常明亮。母亲利索的将衣服倒在巨大的石头上。这块大石头被溪水长年累月的冲刷,加之母亲熟悉的用棒子摔打,被磨光亮光亮的。衣服太多了,全家十几口人的衣服,要一件件仔细的摔打和搓洗,母亲的手,开始变得粗糙。每搓洗完一次,就要在水里浸洗过一遍。母亲一蹲,就要大半小时,这活儿,起初的时候,累得母亲腰酸脚痛,因了长年累月的锻炼,母亲做起来便觉得是小菜一碟。都说熟能生巧,母亲洗衣挑水的功夫十分了得,上百斤水挑在肩膀上,母亲却能身轻如燕的快步前行。

  夏天,是最忙碌的时候。母亲洗完衣服,挑完水,就要到田里插秧。母亲是这方面的能手,她是生产队长,负责安排整个村的种田计划。插秧是件累活。母亲带领着乡民们,开始一天的劳作。一大早,母亲便开始犁田。牛牵着犁耙在前面慢慢走,母亲一只手握着犁耙,另一只手握着犁鞭,有节奏的抽打着牛的身体,口里发出催促牛前行的声音。黑色的泥土均匀的翻滚着,母亲朝着田的方向,控制好方向与力度,将硬的泥土翻爬得十分松软。然后,母亲再用铁耙,将泥土犁成泥浆。一路的辛苦,一路的欢歌笑语。母亲的心情是愉快的,笑容绽放在母亲脸上,眼神里掠过欣喜的光芒,秋收的喜悦,仿佛就在眼前。下午,插秧的队伍浩浩荡荡铺排在大片的泥田里。插秧通常要两个配合才能完成。力气大的队员挑着一百多斤的秧苗,母亲就负责插秧。她站在田头,从左往右,又从右往左,按着顺序,弯着疲惫的腰,一棵棵插到田里,烈日当空,母亲的背脊占满了汗水,全身的衣服半透明,像揉进了白色粘液似的。她不时的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水,挑苗的队员看着,不禁大笑起来:母亲的脸上、衣服、腿部,全是黑乎乎的泥浆。母亲与他相视一笑,彼此心里都明白,秋日里丰收而繁忙的景象离他们不远了。母亲望着大片插好的秧苗,一身的疲劳仿佛消失了,眼前浮现秋季稻田金灿灿的的景象。

  插秧后的七八天,必须先把粪挑到田里。母亲总是第一个跳到粪池,挽起长发,屏住呼吸,捋起袖口和裤脚,两肩挑着扁担,将两个桶放到粪里一捞,迅速将两桶粪放在池的边缘,按着池的边缘,母亲长长的腿一下子从重重的粪里提起,两手一撑,单腿一用力,就从粪池里爬了上来。没有片刻的休息,母亲便挑起两桶七十多斤的粪,朝田里走去。

  母亲弯着腰,将粪一勺勺泼到田里。太阳,此时正高照,像火神的眼睛,闪着火焰般的光芒。早晨像一幅幅点缀着清凉的水彩画的乡村,到了正午,便像被烟熏过似的,母亲的头发柔柔地塌了下来,豆大的汗珠,粘满了母亲的头额,母亲的眼睛被汗水浸湿,被辣得睁不开眼。一丝头发粘在嘴边,汗珠渗到嘴角,咸咸涩涩,母亲感觉又渴又饿,很不是滋味。

  在乡村的日子,是母亲最苦,也是带着希望的岁月。那时,母亲很美,是一种充满活力与青春的美,是一种劳动最光荣的美。

  母亲带着希望,走出大山,来到城市,读书工作,结婚生子。为了我,母亲以世界上最伟大的母爱,完成了一个女人结婚生子、苦心培育的使命。如今,母亲退休了,却还要打工,丈夫下岗,女儿生病,家里的经济条件日渐拮据。昂贵的药费,沉重的心理负担,精神上的忧郁和折磨,已使母亲患上了早年老人痴呆症,肠胃功能混乱,她日思夜想的就是怎么挣钱维持这个各方面都每况愈下的家庭。

  母亲单位组织经络点穴班合影,母亲作为班主任,站在了最前排较明显的位置,她穿着红艳艳的棉质衬衫,灿烂的笑着,显得比往常精神了许多,高兴了许多,尽管,那样也不能掩饰母亲憔悴、疲惫、日渐衰弱的身体状态。

  母亲经常说她很丑,一天天瘦下去,一天天衰老,面色苍白,多病多难,不知什么时候就走完人生,她最担心的就我,生怕我不能生存下去。现在,她每天都有许多的烦恼,许多的困难轰炸着她的脑袋,不停的想,不停的想,结果,钥匙忘带了,四处寻找;冰箱打开了,忘记关门;饭锅放上了米,忘记接电源。

  母亲,我要对您说,您一点也不丑!您坚强、朴素、吃苦耐劳,为丈夫女儿无怨无悔无私奉献了一生,您的青春,是世界上最有活力的青春;您的笑容,是世界上最动人的笑容;您的脸,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脸!

  母亲,您有梅花苍松一样的品格,您有水晶般善良的爱心,这就是您的最美之处。母亲,女儿要大声对您说:“您在我心中是最美!”

  五

  母亲,十月怀胎,历经艰辛才生下了我。

  自从生下了我,母亲就得了乳腺炎,每天都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听父亲说,母亲是在初冬生下我的,眼见春节即将临近,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炮声轰隆、一家老小团团围坐,好不热闹。而母亲却躺在冰冷的手术室里,独自面对引流手术的危险。母亲紧紧的闭着眼,脑海里只想着我,一定要平安度过,不能让女儿失去她宽广的双肩。虽然做了局部麻醉,可是母亲还是感到剧烈的疼痛。那医生极不负责任,将管子给插错了,使母亲的乳房更加肿胀。手术失败,主治医生说可能要切掉整个乳房。母亲听后,心里悲痛万分,眼泪立即从眼角浸出,湿透了枕头。眼泪里,更多的是内疚,不能给我一个健康的母乳。父亲听说柚子壳能治好这病,便骑着自行车满城市跑,心里也是千般焦,万般虑,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父亲在郊外野地里找到了柚子壳。父亲回到家中,将壳洗净,放入水中熬上半小时,母亲那可怜的乳房就在父亲浓浓的爱中去了炎,消了肿,一场疾病的风波就此平息。

  眼看春节接近尾声,可母亲的身体却极度虚弱,经过生产和手术两种折磨,再加上重度的营养失衡,母亲动也不能动,原本浓密光亮的乌发变得枯黄干涩,枕头底下,地上,掉下的全都是她的头发,姨妈捡起来,细细观看,只见那头发轻飘飘,脆弱如游丝,比起体弱多病的黛玉,还要软弱几分!那时,母亲的脸完全变了个样,原本乌黑水灵的眼睛已经黯淡无神,流露出沧桑与悲哀。眼,几乎睁不开,在清醒时的点点余光中,仿佛已是等待了千年的岁月,幻想,期待,苦盼,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折磨着母亲,当姨妈将鸡汤用汤勺一点点送入母亲嘴边的时候,这鸡汤固然是甜的,香的,可是母亲心里,尝到的是对我深深思念的痛与担忧:父亲有没有按时给我喂奶粉?我长得怎样了?体重有没有增加?父亲会不会给我及时换尿布和洗澡啊?点点滴滴的浓情厚意,写在母亲眼里,挂在母亲蜡黄的脸上。

  三个月的休养,母亲基本上能自理了,也回到了我身边。日子虽然穷苦,可是一家人却过得安乐祥和。慢慢的,在母亲无微不至的关爱下,懵懂的我已长成一个头发卷卷,眉毛弯弯,眼睛清澈如水的孩童。那时,我的家坐落在一个宽宽的庭院里,绿瓦红墙,古老朴素,在她宽广的怀抱中,我们得以安心的成长。这里有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高大的绿树青青的小草,怒放的花儿,幽幽的清风,响亮的鸟声,阵阵的蛙鸣。

  我们的院子里,种着各种蔬菜和水果,养着吃碎石的大公鸡。母亲经常给菜园浇水施肥,等他们长得膘肥体壮,母亲便全部摘下来,切成丝,放少许的猪油,爆了点蒜,大火焖炒,一盘香喷喷的菜就上桌了。闻着浓浓的菜香味,我们的口水直流,可是父亲在的时候,我不敢动筷子,害怕他打我,在他的观念里,必须尊卑有序,不等齐人绝不吃饭。

  每天,我们听着公鸡“喔喔”的啼叫,心里甚是高兴,再过几个月,我就有鸡腿吃了。可是日日等,月月盼,等来的就是每月的一个鸡蛋。我问母亲,鸡肉那里去了,母亲骗我说,他们被天上的老鹰捉走了。后来我从邻家小妹的口中得知,母亲烤鸡蛋和鸡肉分给他们吃,难怪母亲夜晚要加班的时候,我才可以在邻居家吃好、喝好、睡好。

  母亲对待亲朋戚友的热情一直没有变,而且有增无减。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父亲朋友的一个儿子来中山大学读书,母亲看他瘦得像皮包骨似的,便每天邀请他来吃馒头。做馒头,并不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体力活。要花钱买几大袋面粉,掺着水搅拌,每个方向都要用一样的力气,和完面,将面团放入大盘中发酵,过了几个小时,发酵完毕,母亲将面团拧成长条,用刀切成馒头的形状,开中火蒸十五分钟,一个个冒着热气、又甜又稥的大馒头出锅了!那小子可是不会跟你客气的小子,一顿吃九个馒头,撑得他直打嗝。四年大学时光,就是这些馒头,将他喂得像猪一样。

  小时候,我是个脸似杏仁的小美女,身材苗条,手长,腿长,是个运动员的料子。可母亲总是担心我不够营养,拼命的做着各种美食:面条、肉包、饺子、粽子、豆浆、油条、牛杂,每天都喂我三大碗饭,结果到了初中长身体的时候,一年就重了二十斤,我还得意呢,看啊,我重了那么多,体育还那么好,身体也没有超重,值得庆幸!可是在我感到幸福的饱足感时,却忽略了母亲的身体。

  母亲一直都有痛经的毛病,每次发作,都痛得在床上打滚,发一次烧,出一身的冷汗,面目表情极度痛苦,眉头紧皱,双眼紧闭,面色发青,嘴唇变白,手捂着肚子,痛苦的喊叫。父亲带着母亲去检查,才发现,这十几年的疼痛,是子宫内膜移位导致的。医生说,母亲要做子宫摘除手术。而那时,我只顾着读书,听说母亲要做手术,心里却还惦记着偷看电视,连一次去医院探望母亲的念想都没有。生我的时候,母亲是剖腹产,那条深深长长又红又突起的疤痕,在这次手术中又一次被揭开,一个女人的标致,就这样被手术刀无情的切除了。

  细数流年,当我长大成人,到了该尽孝的时候,却得了一场大病。

  在住院的四个月里,母亲用她坚强的双手为我撑起一把雨天的大伞。早上,天刚亮,母亲就带着我到医院的后花园锻炼身体,她说如果我再不锻炼,就会被这药的副作用弄得不像人形。那时,母亲面对着我,依然笑容灿烂,她用最温柔的语言鼓励我勇敢面对生活的磨难。她的动作,那样有劲,那样笔直,让我想起她年青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她,拿着训练用的长枪,雄赳赳,气昂昂站在队伍的最前方,阳光浓列,她那乌溜溜的双眼稍稍眯着,仍抵挡不住眼神里透出的刚强。不由自主的,我从她身上感染到如火焰般熊熊燃烧的生命力。

  做完早操,母亲到饭堂给我买了花生粥。每天的这个时候,护士都会来给我打点滴。我的双手布满了无数个针眼,青一块紫一块,看着那一滴滴水珠缓慢的从瓶口流到血管,我的心就异常难受,到底这样的苦还要纠缠我多长时间。我无精打采的靠在床边,母亲一手捧着滚烫的粥,一手用勺喂我。母亲的眼神里,充满了关爱之情,像一位母亲温柔而怜爱的看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母亲的腰本来就不好,这样长时间的侧着身子,加重了腰的负担,可母亲不想让我担心,于是便忍着不说,而她的眉宇间分明多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楚。母亲怕那粥烫伤了我的嘴唇,每一勺都用嘴轻轻地吹好几遍,又用薄薄的嘴唇试探了温度,可还不放心,便说:“你用嘴轻轻试一下,看烫不烫?”等我说不烫了,她才放心让我喝下。

  每次,母亲喝完我剩下的粥,就温柔的安慰我好好听医生的话,耐心等待她晚上下班归来。由于药的缘故,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已经没有过于挣扎、激动的情绪。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又吃,唯一盼望着的就是母亲的归来。

  每天,看到母亲归来,便是我最高兴的事情。记得每场暴雨,我都望着那透明的雨帘,任豆大的雨滴打在我脸上,那样可以减少我思念母亲的痛苦和焦急。暴雨,淋湿了母亲的头发,她那长长的乌丝一片凌乱,有的遮住了眼角,有的粘在嘴角。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还不停的喘着气,很是狼狈。顾不上换衣服,顾不上擦一擦脸上的汗水和雨水,赶忙拿出保温瓶里还热的饭菜,微笑的看着我一点一点吃下去。

  夜晚,为了不让我等太久,母亲两手提着两桶重重的水,准备给我洗澡。母亲已经五十多岁了,不知她渐渐消瘦的身体是否顶得住日日夜夜为我挑水的辛劳,而我,好像不知感恩,总觉得这是一个母亲应尽的义务。在120多个夜里,母亲为我洗澡,如若不小心擦痛了哪里,我就重重的捶打她的手臂;母亲为我搓脚,医院没有多余的凳子,她就足足蹲了二十多分钟,细心为我按摩酸软的双腿,还要忍受我暴躁的脾气;母亲与我睡同一张床,为了使我睡得舒服,她总是侧着身子睡觉,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蚊子咬了无数个小小的红点。

  时间过得真快,出院至今已十三年了,最近几年,我才对母亲的变化有所感慨。家里的缝纫机,不知坏了多少次,却又被母亲修好了多少次,我的每一件睡衣,都是母亲连夜辛苦赶制出来的。母亲老了,白头发像雪霜一样压在母亲的额头;眼角的鱼尾纹一年比一年多,年青时闪着光芒的眼睛如今黯淡无光,原本笔挺的身板如今已微微的弯曲。坐在缝纫机前,每次穿针,对她的眼睛都是一种挑战与伤害;每次踩着脚踏,对她的背都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每次构思着怎样缝纫得完美一些,对她的日渐迟钝的脑袋都是一种绞尽脑汁的煎熬。

  母亲活在世上,只为苦等、苦盼,只为她的辛苦付出能为我驱赶风雪飘飘的寒冬。可是她不知她就是那世界上迎着风雪的红梅,多少个冬日傲立枝头,经历几十个寒冬的摧残,守望子女一世的春天。而我,就是不断摧残她的风雪。梅花的枝干横斜错落,似愁似病,北风如果能够理解梅花的心意,就请不要再摧残她了!在孤寒中的梅花,坚韧顽强,傲然独立,潇洒的北风啊,请你放慢脚步,精心的呵护她吧!你忍心在如此严寒之中再摧残她吗?

  母亲啊,母亲!你对我深深的爱,浓浓的情,此刻我才真正的体会到!

  母亲啊,母亲!我要拿什么来爱你,才能报答你对我无私的爱呢?我知道了,那就是像您一样,怀着对亲人的爱,坚强勇敢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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