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日夜,友跃峰邀曰:“明日欲往河南洛阳马蹄泉一行,可否?”遂与女及妻商议,因途经玄奘故里,且可往新建古洛邑一游,吾心甚向往之,且女儿希冀甚烈,遂许。
次日晨,天色微曦。三人起,洗漱毕,驱车前往。同行有友守恒、跃峰及家眷共八人。吾驱车先至高速白水口候之。稍倾,彼等亦至。三家小女及吾妻乘吾车,其余人等一并上别车,始发。
车始出城,三小女便相谈甚欢,或言或歌,不亦乐乎。视路之两侧,有崇山峻岭,逶迤起伏,尽显巍巍太行之壮美。间或偶过一桥,桥下有河,径穿而过,浩浩汤汤,浮光跃金。玉带环山,云烟轻笼,似游于画舫之间。远观之,车行云雾之间,盘山而下,忽隐忽现,若游龙之白云,似狡兔之扑朔。有诗云:薄日正朦胧,苍山翠欲滴。人在云中游,车从画卷行。
途中,见行车甚少,故速稍快。吾心甚异之。盖因适逢五一小假,人俱远游,车岂能少矣?待近中州省界,突觉竟未经丹河拱桥。遂急联友守恒,始知因导航有误,路从晋济,未经众人常用之晋焦,故行车稀少。
车至洛阳复东行,至偃师,入乡间道。远见铭牌,上书“玄奘故里欢迎您”,方觉已至终途。玄奘法师,俗称唐僧,姓陈,名祎。生于隋朝开皇年间,洛州缑氏镇人。也即脚下所踏之土地。途经一老庙,前有青石牌匾,书玄奘故里,字迹苍遒,古朴凝重。庙宇森严,经声传出,若有若无。所处为缑氏镇村头,不僻静于人间。法师一生,西行廿十余年,风餐露宿,历尽艰辛,先为学十二载,后辩经于天竺,遂东返。贞观年间译大乘数本,时帝李世民曾劝其还俗从政,不从,愿青灯古佛长伴,为法相宗创始人。集佛教之大成,千年之下无出其右者。今之来者,敬慕先贤,心向而往之,撮土为念!
行数里终至目的之马蹄泉。目溯之,实为一湿地。从门而入,缓坡下,环一未名湖而行,湖中有小洲,上有禽鸟飞鸣,交颈缠绵,或嘻戏于大树之下,顽皮尽显。游人如织,摩肩接踵。三女兴甚浓,登天梯,玩浮桥,小女儿情怀尽显。友跃峰言曰,日暮归家,每人需各书文一篇以记今日之游玩。不想,在玩空中秋千之时,吾女梁烨初坐心甚惧,待飞入半空,心有慌张便大声疾呼,遽尔状复如初,笑语晏晏。晚间跃峰女梦涵便以此入文。叙有梁烨惊恐之态。女阅之,亦作诗以记之。吾为其润。诗曰:欢哥笑语随山泉,忽见秋千欲尝鲜。突觉清风似飞天,低首微张俯人间,若想飞天看世界,需克心中一道结。
游玩甚久,各小皆觉困乏,遂寻一客栈小憩。尝闻川粵鲁豫为国之四大菜系,今日有幸一品,确比吾乡之八八六六精致稍许。乡人谑称河南民众为“草灰”,典故尚不可考,但泱泱中华之地,文明朔及五千年,比之三晋有过之而无不及。吾乡人坐井观天而不自知,殊为可笑。曾几何时,三晋大地喻称黑金遍野,秀于近邻。然时过境迁,煤炭业下行风光不再,而中州大地上应国家号召,强经济而兴旅游,其骄者如云台山蜚声中外,吾省人应比之、学之,砥砺奋进,再现昔日晋商之辉煌。
饭毕,行车再至洛阳之新建洛邑古城。古洛邑为武王伐周之后由周公营建而成,为史载之国家层面之第一座都城,是处所谓“八方之广,周洛为中,谓之洛邑”。周朝定鼎天下之九鼎皆存于此处。历西周、东周、秦朝,西汉、东汉、魏晋,后于十六朝时期毁于战火,隋开皇于洛水边新建东都,迁两都(长安、洛邑)之人于新都,洛邑终完成其使命。
偃师往西行约四十余公里至洛邑。大门为一新葺中式牌楼,中门上一匾额,书“洛邑古城”,两边红绸尚新,确是营建不久。许是沿仿周朝古制,大气而节约,装饰简朴,各类瑞兽列门楣之上,飞檐斗拱却无雕梁画栋。古风韵扑面而来。门前人流络绎不绝,尤为之显眼乃是少男少女之穿着。男装峨冠博带,冠为金色,耳旁垂璎珞两缕,官服赭色,腰系一宽带,中扣一玉珏,下摆随风舞动,如屈子站汨罗江边,忧思难忘。女装以白色宫装裙为底,外罩红色坎肩,迎风飘舞,娉娉婷婷。
入大门,正对一九层古塔,其色灰白,应为古建遗留,塔身呈四方排列,自底层向高逐渐递减,其最顶层四方有方形孔,故推应为古时因战而建之瞭望塔。塔身斑驳,底部砖已呈褐色,前置大鼓两面,塔外布置鲜花,古意新趣盎然。塔后有树一棵,眼拙未能辩出之属类。其身曲折,中间开叉,向塔身倾斜,盘旋飞升。树身不粗,年应不很大,或为此地新出。
复往前行,新盖瓦房罗列,皆为洛阳市盛名已久之传统技艺。烫金牌匾如:“汝阳刘笔业”上附小字:蒙恬制笔 刘氏传承 已传承六十六代。或有枣红色大匾,仅两字“钧瓷”,因其名气之大只需两字便显其尊贵地位。如此诸般皆可见此地文风之盛,源远流长。
继往前,过一青石小桥,桥下流水淙淙,水质清澈,往前注入一大池。突现几朵荷花星布其上,水珠四溅,晶莹剔透。吾怪之,此暮春之时怎会有夏荷盛开?近观之,始觉荷花附于绿色枝干之上插于水中,皆为塑料制品。噫吁嚱,今人手艺之高超几达以假乱真之境!
过小桥,仍为房屋俨然,但与前之区分在于,此地房屋呈纵向排列。排排新砖绿瓦成阡陌小巷,名如“宫灯巷、凤鸣巷”之属。择“凤鸣巷”而入,见一扉门,丝竹之声传出。门边有卖票者吆喝,旁有演出表相附。近观之有《春江花月夜》、《渔樵问答》之类,倾听除丝竹之声间或流水之音传出。或取古人曲水流觞之意以引游客。极视听之娱于闹市,喧嚣中求心思之空灵。
正徘徊于此,忽女儿问其母曰:“用英语照相怎么说?”观之,原有两外邦友人途径,女儿欣欣然想与之合影。其母对曰:“take a photo?” 。忽奔至两人之中,远观不闻其言,只见外邦人低头与之合影,速奔回。面色激动,极力与其母言其交往之过程。心甚异之: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巷后乃一空旷场地,铁栏围之,门卫森严。问之,乃五一举办音乐会数场,邀明星若干并本地歌手,票约五十。相与之友跃峰乃此道高手,欣欣然。但时间有限,不足以支其观演出完结。遂留其遗憾,叹曰:相闻而不相见实乃人生一大憾也!吾戏之曰:当浮一大白?此兄平生滴酒不沾故以此谑之。
后,驱车归于返途,至家已夜半。女儿劳累一天,在车中已然熟睡,拍其酣睡照片数张。不料归家精神俱又复兴,三女在微信上聊至半夜,或写日记或曰诗文。闹至午夜方才歇息。怡女儿之自得写此游记,方其长大后,或回味之无穷。
2018年5月2日下午于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