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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真战友情

  复员回乡三十多年了,最让我留恋和难忘的还是那份战友情。

  想战友的时候,有一份自豪和安慰,更有一份说不出来的难过和痛。自豪和安慰的是因为生命里有了战友,有了军营生活,使得人生变得更加辉煌和壮丽;痛的是与战友失去联系时所产生的那份思念和伤感(由于当时通讯落后,北京、上海、天津、江苏、浙江、福建、安徽、江西、湖南、湖北、云南、四川、重庆等省许多战友都失去了联系)。于是便有了一次又一次的梦寻。常常在梦中穿上崭新的军装,梦游曾经生活过的军营和哨所,最终在梦中见到了战友。醒来的时候常常是在午夜的一点多钟,这是个寂静孤独的时刻,好像专门是为伤心失落的人准备的,这时候的泪流得格外奔放。妻子总在我流泪的时候推我一把说:“你真是个碰到南墙不回头的情种,不就是一块穿过黄皮的几个光棍汉吗?值得你这样伤心掉泪吗?!”我对她说:“你不懂,这就是战友情。只有穿过军装的人才懂得和珍惜这份感情。”后来,我把发生在战场上的一件事告诉了她,打那她才服了气。

  那是发生在我下连队不久,我奉命到云南前线参加中越自卫还击作战。接到作战命令,我们阵地的三部雷达不间断地进行运转和监视敌方的行踪,后来由于受干扰,雷达出现了故障。在抢修雷达的过程中,我受到了重伤,影响了正常的工作。但是,我没有停止工作,仍坚持在抢修现场。后来,被一位同年入伍的外省籍战友强行替换了下来,也就是在那次抢修雷达兵器中,因遭遇强风袭击,为了保障天线,夺走了那位年轻战友的生命。他是位南方人,小小的个子,平日里没有多少豪言壮语。每当想起那一幕,我心里就撕裂的难受,如果他不拉下我来,牺牲的应该是我。这就是战友,为了战友,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这就是战友情,没有籍贯、地域之分,只要穿过这身军装,就是战友,就有浓浓的战友情。

  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我们也由当年的毛小伙成了现在的中年人。后来,全国各地的好多战友都联系不上了,就连一起从故乡章丘县埠村公社入伍去云、贵、川、重庆的那些战友也失去了联系。有一天,碰到一个多年不见的战友,说起战友来,他感慨万千,并建议举办一个战友联谊会,在每年的“八一”聚聚。于是,在一年的“八一”那天的下午,我们83年入伍的那些战友,陆续从四面八方来到了埠村的一个聚集点。可战友们走到跟前,多数人都互不认识了,变得陌生和一阵阵尴尬。岁月的沧桑挂在了每个战友的脸上,彼此再也找不到当年那年轻的痕迹了。我的心里更加难过起来,为岁月无情,更为陌生了的战友情。临近傍晚时,我们一起入伍的三十多个战友到齐了,战友们互相凝视着,在默默地猜测着对方的名字和老家的地址。主持人几句开场白之后,然后由战友们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自我介绍家庭住址、入伍所在的连队、退伍年月、现在工作单位和职业后,大家这才对上了号,想起了战友的名字,渐渐地从陌生中走出来,亲近了起来。然后开始进行面对面心与心的交流,把分别二十年来的心里话和思念之情都倾诉了出来。令人欣慰的是,时间并没有割断这份战友情。照完合影像发完通讯录,战友们开始了举杯对饮,山东人的豪饮和酒文化,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临近结束时,战友们一起站起来,齐唱了当年入伍到军营唱得第一首歌——《战友之歌》。唱着唱着,大家的眼里流出了激动的泪花,自觉地簇拥在了一起。心仿佛早已沉浸到当年的军营中去了。

  这就是战友,多少年不见,感情也不会中断;这就是战友情,像亲兄弟一样,是一种跨越血缘的亲情;最真战友情,这是所有穿过军装的人发自肺腑的一句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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