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幸福的橘子

  又到了家乡橘香飘溢的时节了。

  每到这个时节,我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儿时那许多关于水果的故事来。

  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孩子,吃水果是一件奢侈的事,一年到头,家里难得买一次水果。偶尔买一次苹果吧,可是人口多,买的量有限,得把苹果切成瓣一家人分着,只是偿偿,算不得吃。正因为如此,儿时的记忆里才会有那许多关于水果的酸甜苦辣。

  老屋的后门是一大片菜园,菜畦间也零星种几棵李树或橘树。我们家的李树结的果子是俗称的黄李,果树瘦高,枝杈不多,结的果子零零落落的没几个。果子成熟的时候个头有乒乓球大小,黄色的果皮,黄色的果肉。没熟的李子,咬在嘴里又酸又涩。但往往等不及果子成熟,就被我用长竹竿今儿几颗明儿几颗地给打下来解馋。

  可那馋解不了啊,就偷!偷桃偷李,连地瓜也偷!什么都好吃,什么吃着都香都甜!在乡村长大的,有几个没有过偷水果的经历呢?可是偷水果是要历险的。

  糯米家的菜园和我们家菜园紧挨着。糯米姓叶,是一个脾气古怪得有些暴躁、有些蛮横的老头,个头小,身板瘦弱,略有些秃头,满脸凶相。他的一只脚坏了,走路的时候,那只坏了的脚,总是横着脚板提,横着脚板落,一提一落之间,似乎在空中划下个半圆。这种奇怪的走路姿势,常被些顽皮的孩子拿来模仿取笑。然而糯米家的菜园却是最吸引孩子们目光的地方。从初夏到深秋,糯米家的园子里总是鲜果不断,枇杷、桃子、李子、梨、橘子,应有尽有。糯米家的李子是俗称的大李 ,树身不高,却枝繁叶茂,果子也结得特别多, 成熟的时候满树累累垂垂,果子个儿硕大滚圆,皮是红的,果肉是红的,咬一口,嘴里溢出的果汁也是红的,那味道别提有多美。

  站在自家的菜园,望着仅隔几步之遥的那边园子,树上已经成熟了的诱人的把树枝都压弯了的李子,馋虫就上来了。一棵李树就挨着竹篱笆墙的木桩,树不高,用不着上树,只要一只脚踩在篱笆墙的缝隙间露着的一点木头横栏,一支手抓着木桩借力,腾起身子,另一支手就够得着果子。由于头一天傍晚轻易得手偿到了甜头,第二天傍晚放学后又不由自主地奔向那棵李树,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就伸手去抓木桩。可是,就在我的小手重重地抓住木桩的那一刹那,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凉传遍了我的身体,我整个人像是触电似的被弹开来,确切的说,是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给弹开来: 蛇!木桩上有一条蛇!

  当我回过身来看,的确,木桩上挂着一条死蛇!而我的小手则正正地抓在蛇身上!那一刻,我真正体验了什么叫魂飞魄散。至今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这样歹毒的事,也只有糯米这样的人才做得出!

  但是,无论何种惊险的经历,也抑制不了一个孩子对水果的热爱。

  记得有一年过年,年三十晚上,临睡前,母亲在我和弟弟枕头边分别放了两个比乒乓球略大些的橘子,说是压岁的。刚刚还在因为没有得到压岁钱,没有过年的新衣服而暗自感到委屈难过的我们小哥俩,看到两个红彤彤的橘子,还是笑了。多么漂亮可爱的橘子啊!那样鲜红,那样光洁。我一会闭上眼,一会又转过头看看橘子,这样反复多次,生怕那个两小东西在我闭眼入睡的一刹那就长翅膀飞了,直到眼皮实在倦了睁不开才沉沉睡去。因为两个橘子,我幸福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新年的太阳升起来了,金灿灿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我和弟弟穿着破旧的不合身的棉袄,怀里揣着橘子,蹲在村边的一堵矮墙下晒太阳。我们一会从怀里掏出橘子来看看,把玩把玩,一会又放进怀里;过一会又掏出来看看,看完了再放进怀里。两个橘子在怀里都被捂得温热了。实在是舍不得吃啊!吃完了,就没有了呀!

  终于,我忍不住了,跟弟弟商量说,弟弟,剥你的吧,你的先分我吃,等会再吃我的好吗?终于,弟弟的橘子被吃了。

  最后我的橘子也被吃了。

  这样的故事,今天的孩子听起来,也许会认为是笑话。是啊,别说橘子,就是香蕉、苹果、龙眼、荔枝,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啊,一年四季,哪个家里会缺水果呢?就愁孩子不吃水果呢。可它,却实实在在地发生过啊。

  几十年过去了多年了,那些关于水果的往事,却总也忘不了。

本站资源来自互联网,仅供学习,如有侵权,请通知删除,敬请谅解!
搜索建议:幸福的橘子  橘子  橘子词条  幸福  幸福词条  幸福的橘子词条  
散文

 与蘇小妹说“蘇”

 蘇妹,你工作很忙,但仍然关注中国传统文化的探讨与研究,因为你认为我的观点很有道理。你曾问我,苏姓为什么繁体写作“蘇”?去掉“艹”的“办”与“穌”有没有关系?“...(展开)

散文

 问你共有几条路

 秋烟弥散着田野,那处处朦胧的村落,在我窗前的光雾之中,一瞥之间,便回忆起来,那些美好的卑微的童年,童年里的故乡,好似我鄙视而为仇为敌的民众乡邻。  细细反思,...(展开)

散文

 笔尖少年

       一缕晨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的照射晃动着我的双眼,沿着光线望去,太阳照在四教前面的香樟树上,...(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