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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的金刚碑

 

作者:羊口

金刚古镇坐落在康乐温泉大酒店和莱特大酒店之间的山坳里,因为落寞,我这个在碚城生活了十多年的人也是问了路才找到的。

金刚碑村落依崖而建,独具巴渝特色。穿斗青瓦房、竹木夹壁墙,宽2米、长500余米的青石板街道,随着青瓦房蜿蜒曲折,一直通到江边水码头。之所以得名“金刚碑”,传说是因金刚力士协修缙云寺遗漏了一块巨石于此。那巨石有七米多高,二米多厚,状似一碑,直深入嘉陵江。从唐代开始,金刚碑就叫开去了。

金刚碑形如“u”“,枕山、环水、画屏,形胜之地,得天独厚。遥想郑家院子当年,沿街河两岸商店、货栈上千家,煤窑沿山排开,挑夫摩肩接踵,江面上帆樯如林,而今日之郑庄、龙溪茶馆、龙兴客栈、永顺号粮店,一个个名字似乎还在述说着昔日的繁荣。很难想象,这巴掌大的地方居然曾经吸引了抗战期间国民党中央部级以上单位13个,下属中央局处级单位30多个,一大批科学、文化、教育、经济名流约摸3000人长于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就是其最好的注脚。

而今,秋日的黄昏,落叶稀疏,古老的郑庄牌子在余晖里愈发衰老与暮气沉沉。不过在小桥流水边品茗,也算是一种享受。这个最原汁原味的古镇,古到残垣断壁,古到最热闹的旅游季节也人迹罕至。青苔绿痕外,这里似乎已不再欢迎任何杂俗。

对面一颗榕树,高大而稀疏,树根一部分扎在岩石里,一部分沿着岩壁深入到了下边的路沟,一个下水洞刚好把树根分开。一对新人,在这盘根古树下分立两边照婚纱照,形成了一副非常暧昧的画面,也刚好给了古镇以生气。


秋色连天,身心受到伤害后,在这山峦拱翠,古树参天的地方,深躺在椅子里,仰头望天,时光和心灵就会一起慢下来。如果感觉还难以排遣,你大可踱步到江边,看嘉陵江滔滔汩汩。开阔的视野,迎面而来的清风明月,一定会给你无限的惊喜。

昔日繁华已远逝,今日金刚碑,天地合一、天人合一,繁华落尽处真淳必见。到金刚碑来的人,大多是见烦了所谓的古镇吧。那些古镇有新建的,有修旧如旧的,但一律想人为地再现《清明上河图》场景,挑战岁月不老的传说,雕琢的成分多了些。不像金刚碑,这个与佛有缘的古镇,妙在为在出世与入世间徘徊的人提供一方心灵的净土,妙在它真实地记录了岁月的沧桑,妙在它和我们一样,会渐渐地真实地老去。或许也正是因为这岁月的痕迹,唤醒了我们内心深处久违的情感。

民国风流,章伯钧、吴宓、梁漱溟、张之江、翁文灏,谬崇群、梁实秋、顾颉刚、翦伯赞、曹禺、陈树人,注入了大量人文元素,让金刚碑真的成了金刚;书法家谢无量,大学者孙伏园、陈子展、吴宓等众多文化名人炒热了金刚碑;教育家梁漱冥、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的翁文灏、石油大王孙越崎则给金刚重塑了金身。

在喧嚣的世界,在摇曳的秋色中,金刚碑终于复归于了简单、明了。

金刚般若者,无坚不摧,破除一切烦恼执着,超越生死而达到永安也。金刚碑的发展就如一个人证道,先是经历了人世间的一切繁华,它因产煤业而兴起,因水陆交汇而独占鳌头,因民国时艰而呈现出最鼎盛的局面,然后惊觉众生,“曲终人散空愁暮”。从这个角度说,金刚碑的历史就是《红楼梦》的历史,就是一个人的成长历史,就是一个民族的历史、一个时代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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