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天气反复无常,即使是这样安静的夜晚却依旧是夏日浮躁的喧嚣不停,慢慢回忆南方城市的某些时候,自己走过的轨迹,那样熟悉,满心欢喜。很久没有下雨,干燥的空气里满是灰尘的味道,太阳的眼泪洒在肩头,身上涂满厚厚的防晒霜,顶着日头在夏日两点半时刻奔走,汗渍的衣服恨不得马上脱掉,可还是坚持着和室友说说笑笑,渐渐忘了窘迫的处境。你远远便看见了教学楼,你想起那日在背阴的走廊里,学姐踩着高跟鞋朝你走来,你听她说“夏七七,从今天开始你负责本系新闻采编,这是你的荣幸,所以要好好干……”你再没有心思听她说下去,你只是盯着她厚厚的鞋跟,换做以往,你肯定立马跳起来用矫情的普通话大声回答:“靠,我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不写,有什么好荣幸的,你算哪根葱用得着你来颐指气使地命令我吗?”这一次,你只是安静地听她说完,然后抬起头笑容满面地说:“知道了,学姐。”你看着她渐渐走远,背影透出居高临下的气势,突然间就觉得她很可悲而你很可怜,你单薄地转身,把头埋在书本里,无人看见你的悲伤。你的改变透出时间的残酷,势不可挡的委曲求全惹得你懊恼不堪,看着那张可笑的校园记者证,想着自己每周五拿着新闻稿件在办公室里来回穿梭,麻木到随手翻开专业课本,劳作,你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你知道这样的难过没有人会替你分担,唯有自己照单全收,你所有的忍耐只是因为毕业时你会在档案里记下一笔特长,这是你成长的必然,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我们都是这样孤单着,无可厚非。所以,你选则缄默,卑微的字眼,划不破冷暖自知的满局。
最近有朋友选择和你截然不同的路径抓住可能的机会,企图以此满足自己渴望的物质追求,你看着她渐渐走远,追寻灰姑娘一夜变凤凰的梦想,你的耳边又响起家人的话“七七,永远不要相信麻雀会因为飞上枝头而变成凤凰,不要随意评论他人选择的生活方式,但是要知道对于你,这不现实”,你没有给她自己的建议,你听见他人评价她此时的奋力追逐滑稽而可笑,既然选择了所谓的双向满足那么受伤既是理所当然亦不值得同情,没有什么比物物交换更原始的方式,人类已经倒退到如此可笑的发展阶段吗?你忍不住干笑两声,不干涉,不评价,因此,不计较。
你十六岁的时候在外上学一周回家一次,你喜欢把耳朵里塞上耳机把帽檐拉得低低地在离校不远的小书店消磨时间,你曾经为了喜欢的画册甘心坐在冬季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一整天,那时的你迷恋所谓的青春悲痛文学,为喜欢的文字跑遍大街小巷,渐渐你迷上描写非弱势非优势的灰色群体的书,你拙劣的文笔模仿过他们的文风,现在你已经二十岁了,不再是曾经落趿的年纪,前几天你看曾经喜欢的书籍,你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够再因为书中的故事进展而跌宕忧愁,是你已经老了吗?你忍不住问自己,转念想想好像《沧浪之水》你还没有借到,《杜拉拉升职记》你才看了一半,刘墉的书你还没有读透,川端康成你还没有了解,你买的诗集还没有注释,看曾子墨的职场生涯你忘了写随感,你发现你已经没有心思去感春伤秋,所谓的比悲伤更悲伤的事也不过是而而的青春期自以为是,你这只晚熟的夏日果已经没有时间再任性下去。你像换然大悟的赛跑选手在被别人落下一截后才幡然悔悟,你讽刺性地摇头,顺其自然,算是小小的安慰。
天色暗沉,窗外霓虹永远不会为谁暗淡,你回复好友的电邮,而后离开。一整片的自说自话映在拙劣的文笔,为以后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