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是每个男孩都喜欢的玩具。几乎没有哪个男孩小时候没有玩过打仗的游戏,我也不例外。那时候枪支没有现在管理的这么严,小叔有一枝气枪,经常和他去地里打麻雀,摸枪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其实最大的享受还在于打一天的麻雀不但可以过枪瘾,最重要的是到了晚上可以痛痛快快地吃一顿麻雀,在那个年代,就是一顿满汉全席呀。
第一次真正的打猎,是在参军之后。80年代边防连队的冬季贮备菜是需要从内地送上去的。我们部队在二连浩特有一个中队,我和军需助理员一起送冬储的蔬菜,中队和边防连队的关系很好,边防8连的连长请我们一起打黄羊。那时候黄羊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保护动物,草原上的黄羊也多,连队在秋季打打黄羊可以补充一下伙食。
晚上我们把吉普车的门子卸下来,我驾车,连长打。说实话我也打不了,因为枪法实在不行。边防连队的主官枪法都特别的好,我不知道和打猎有没有关系。
大的黄羊群有上万只,车灯一照,就像满天的星星落在地上,而且是流星。
车动,黄羊群也在动。连长告诉我,保持60迈的车速,因为车快黄羊群运动的更快。他用的是点射,“砰、砰,”基本是两枪一只。枪响,黄羊倒地。
打几只后,整个黄羊群就疯了似的向北跑,当时我弄不明白,回来连长告诉我,外蒙人不吃黄羊也不打,黄羊应该知道的。
那天我们一口气打了3个多小时,打了8只黄羊。
捡最后一只黄羊的时候,羊还没有断气,一枪在头部,一枪在肚子。车灯下,黄羊肚子上的枪口血“咕、咕”地往外涌,眼角流着泪,全身都在抖。我忽然一下子没有了刚才打猎时的兴奋。
第二天在食堂见到那只黄羊,已经僵硬了,黄羊很美,大大的眼睛,修长的身材,漂亮的角。不知道它死的时候有没有思维。
那天我没有吃黄羊,只是和炊事班长要那只黄羊头。他以为我收藏,特意把羊头在沙地里埋了几天,还给我收拾好,给我的时候是一个完整的羊头骨。
那枪是从鼻子下面斜穿入脑的。这只黄羊头至今我还保留着。
再后来去边防,再没有打过黄羊,一是黄羊少了,二是黄羊已经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了。
真正让我震撼的是在朱日禾靶场。我们到靶场检查工作,汽车班的老陈陪我和魏参谋打沙鸡。这次是我们自己打,用的是小口径步枪,真的找到了小时候打麻雀的感觉,好过瘾。
沙鸡很傻,那天我们收获颇丰。
正当我们尽兴的时候,忽然天空中传来几声悠扬的鸣叫声,两只大灰鹤在空中盘旋着,忽上忽下,很是漂亮。
“可算是来个大的”魏参谋话起枪响。一只灰鹤应声而落。老陈喊了一声“别”,已经晚了。
我跑过去,灰鹤还没有死,眼角含着晶莹的眼泪绝望地望着我,天上的那只凄厉地叫着,高高地盘旋着,我忽然有一种犯罪的感觉。老陈埋怨着:“灰鹤是终身一夫一妻的,这只不在了那只也不会独活,再说现在这里很少能见到这样成双成对的灰鹤了,今天真的不该带你们来!”
第二天我来到打灰鹤的地方,那只灰鹤依旧在空中盘旋着,凄厉地叫着。我去食堂把那只死去的灰鹤抱出来,埋在那个地方。
从此我发誓:放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