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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衣的往事

  人来到这个世上,就要穿衣。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衣服能给人增添美丽。

  我是在上初中时,开始注重衣着的,可能是男女之情开始萌动的缘故吧,总想穿漂亮的衣服。那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这个愿望是很难得到满足的。那时,布匹是国家重要的统购统销物资,城镇居民,每人每年只发三尺布票,那仅够做一条裤子。如果一户人家添一床被子,一床被单,一年之中,就无法再添加衣服了。所以,那时我们每到一户人家,总是先看有几张床,几床被子,那表示一户家庭的富裕的程度。有一次,老师带着几个同学到我家家访,第二天一个同学对我说:“你家真不错,有四张床。”我立即涌出一阵自豪感,又问他:“你家有几张床?”他说:“我家不如你家,我家只有五张床。”当时,有一种日本化肥袋子,人们染上颜色,用来做衣服。那种袋子很轻,很薄,像绸子一样,很好看,但也要有关系才能买到。那时,一个工薪阶层每月的工资也就三十元左右,干部高一些,一个家庭总有四、五个小孩,多的有七、八个,就是所说的五男二女,做父母的真不容易,每天七、八张嘴要填饱,哪里还有钱来满足穿衣爱美的需求,一般是“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给老三,补补纳纳给老四”。

  文革期间,最时髦的衣服是军装,穿在身上,那可真是神气十足,但到哪儿去搞到军装呢?人们就买黄布仿制。那时的黄布有两种,一种是“线卡”,是好的,还有一种是“纱卡”,是差的,买不起这两种卡叽布的,就用白棉布――那时叫白洋布,染成黄色。在我上小学时,学校里大部分学生是空军7301部队的子弟,他们都穿着军装。我那时也有一件军装,还有一顶军帽,是我父亲五十年代初在部队时的军服,都已洗得发白――那时的军装和现在的牛仔服一样,越旧越炫目,旧代表着参加军队历史的悠久。那件军装让我神气了好几年,一直到1971年我到部队当兵。

  到了部队,真正穿上了军装,却又想着能穿一些别的衣服。部队发的布鞋,是一种黑胶底、黑布面、圆口的叫做老头鞋的布鞋。我嫌不好看,就让家里给我寄一双白塑料底、黑布面的松紧口鞋来;当时皮鞋很少,这种松紧口布鞋就是最时髦的鞋。一天晚饭后,指导员来到我们排宿舍,交给我一个邮件,我打开一看,是家里给我寄来的鞋。指导员拿过鞋去,正面看看,反面看看,说:“真是一双好鞋,千针万线,都是慈母心呀。”然后和我们谈起鞋子的事,从红军穿草鞋,谈到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地方大娘、大嫂为部队做鞋的事,最后对我说:“写封信告诉家里,现在部队什么都有了,以后不要再寄东西来了――我们在部队当兵,不能让爸爸妈妈在家里耽心啊。”这件事连营部也知道了,可能是营部通讯员张扬出去的,邮件都是由他到镇上邮电所去取。一天晚上,我和班长在山上空压机房站岗,副营长打电话来查岗,问我们姓名,班长就报了我们俩人的名字,副营长说,班长的名字他不知道,我的名字他知道,就是那个家里寄鞋来的人。

  部队发的衬衣,是一种白棉布衬衣。我从团部一个化验室里搞来一些硫酸,和在清水里,把衬衣放在里面浸泡,衬衣就变得很白。许多人也跟我学,但很快他们就不这样做了,因为这样会损坏衣服。在我过二十岁生日时,家里给我做了一件白涤确良衬衣寄来,那时刚有涤确良这种布料,很白,比白棉布衬衣漂亮多了。

  1972年夏天,我在部队医院住院,有一个上海兵,穿着一件海魂衫,真是神气十足。我很羡慕,上海兵说他可以帮我买到。他老是对我说:“这次最多再有两天,海魂衫肯定寄来。”但直到一个月后我出院时,也没有寄来。以后我又给他去过三封信,他都没有回信。秋天,我又到医院门诊部看病,到病房找他,他还在那里住院。我问他收到我的信没有,他说收到了,但他说因为我们部队是有女兵的,怕我给他写信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对于海魂衫的事,他一个字也没有再提起。1974年的夏天,我到合肥出差时,买到了海魂衫,还有一双绿精纶丝袜子。我们不是水兵,穿海魂衫总不适宜,就在出差期间穿在军装里面,军装上面的领口松开,露出里面的衫子。一次,在合肥大街上,被警察拦住,叫我扣好风纪扣,还给我上了一堂军容风纪课。回到连里以后,我就将海魂衫收了起来。精纶丝袜子我穿在脚上,以为不易被人注意,未料一天坐在门口吃晚饭时,裤腿露得高了一些,被连长看见。连长的眼睛也真是够尖的,连部与我们营房隔着一条路,他坐在门口吃饭,离得那么远,怎么就看见了呢?他将我喊过去,问我:“你穿那样的袜子不热吗?”我知道他这是批评我,但我也只有硬着头皮回答说:“不热,这种袜子比我们发的老线袜凉爽多了。”连长听了,有些恼休成怒,说:“什么凉爽不凉爽的,夏天穿什么袜子,又不是女人。”此时,我们指导员的爱人――一个21岁的美丽的南京女教师,来部队探亲,也在场,听后说:“连长你这话说的,我们老宋也穿着袜子呢。”指导员呵呵笑着对我说:“来来,坐下吃饭――以后不要穿这样的袜子,太显眼。”

  1981年,我结婚时,到上海去买衣服。那时结婚,时兴穿全毛华达呢中山装,我们这里很难买到。在上海,我们很早就到中百一店门前去排队,店里有个两师傅维持秩序,用粉笔在排队的人的身上写上号码,每天卖多少件,卖完为止。当时我每月工资36元,这件衣服要两个月工资。几年以后,那件那件衣服穿旧了,我又去上海买了一件。但新买的一件却没有穿多久,因为西装开始进入人们的生活,与西装相比,中山装真就显得老气了。我们单位一个同事的姐姐,在汽车站工作,每天来往于上海和我地之间,我就请他给我到上海买一件当时最名牌的培罗蒙牙签条西装。不久,他拎来一件西装,袋子倒是新的,但衣服只有六成新,我说:“这怎么是旧衣服呢?”他说:“培罗蒙西装就这样,难买。就这件衣服还是托人才买到的。”花两百多元,就买这样的一件旧衣服,我当然不愿意,叫他给我去调,不然就退掉。他说上海不是我们这里小地方,卖出的东西是不调也不退的。我知道是他捣的鬼,他可能已经忘记,就在几天前,我请他姐姐买衣服时,他姐姐说,她丈夫发福了,衣服都穿不上了,正好也要重买一件西装。我猜想这就是他姐夫的那件旧西装。但不便当面揭穿,就将衣服拿回家,第二天又拎来,说我自己到上海调,叫他把发票和店名告诉我。他楞住了,说还是让他姐姐去调吧。过了一天,他把钱给了我,说不好调,衣服退掉了。后来我在本地花了198元买到了一件灰色培罗蒙西装。

  1990年,我调到市纪委工作。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走进机关,却发现我的衣着在这里显得很不协调,机关里是清一色的中山装。回家以后,我就将西装收起,又换上了中山装。但也没过多久,大约是小平南巡以后吧,纪委机关开展了解放思想的大讨论,学习经济理论,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还组织机关干部学跳舞,服装也发生了变化,除几个已到二线的老同志外,已无人再穿中山装。现在机关里的服装,更是五彩缤纷,尤其是那些领导干部,过去是他们最古板,现在是他们最新潮,再冷的天也是不穿棉衣的,要得俏,穿得少,都是西装革履。女干部们也充分显示出女性爱美的天性,如果妇联召开会议,那会场里真是花团锦簇,争奇斗妍。大约在十多年前,人们在电视里看到吴怡副总理穿着绿西装、红裙子,真是仪态万方,我市那些女市长、女局长、女处长,个个争相仿效,但怎么看都觉得别扭。穿衣还是要因人而宜,否则东施效颦,效果适得其反。

  年轻的时候,我爱穿,想穿,但没有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却又年龄大了,已不想穿了。我常常梦到我年青时穿着新衣服的情景,那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梦醒的时候却怎么也产生不出那种感觉。但我现在仍然很注重衣着。当我们年青时,如朝霞、如彩云、如桃花、如清月,不着鲜衣也风流,那是一种青春的美;现在人老珠黄,已是人生的秋天,黄叶飘落,草木衰微,若不再用秋令的鲜花装点一下,就更显着凄凉、落魄。我们要热爱生活,当年,党要求我们,忘我工作,无私奉献,我们放弃了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经过几十年的努力,我们创造了现在这样美好的生活;我们要继续努力工作,尽心尽职,创造更美的生活,同时也要尽情享受生活,莫把这美好人生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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