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办美签时就被告知,即使有了旅行签证,到美国时口岸边检也可能拒绝我入境,或是只给很短的逗留时间。
现在我已经把车开到了美国边境。大小车辆在公路口岸排起长龙,不耐烦但很有秩序地向卡子口移动。枫叶旗和星条旗在灼人的骄阳下慢条斯理地荡着,不时借着阳光的反射线晃一下我的眼睛。我好奇地欣赏着车丛中一座座鹤立的房车,还有大皮卡屁股上挂着的游艇,耐下心来等着,嘴里小声哼叨着《星条旗条永不落》的调儿。车开了两百公里,正好歇会儿。
前面几辆车连车门都没开,只出示了护照,刷刷刷踩上油门跑了。卡子上穿弹衣的边检应该是个亚裔,说话声儿不大,讲起话来是卷舌头的美音。他微笑着念出我们全家人的名字,却没给我们放行,而是把一张黄纸贴在我护照背面,指着卡子后面一座大房子说:“Park ur car over deir, an"go te de house for I94.”坐在我身边的太太有些不放心了,“怎么还检查呀?”
一个亚裔胖边检用命令式的香港美语缴械了我们的车钥匙,肉乎乎的手指指着大房子,像变形金刚一样面无表情地跟我们说话,“g"uver de hous"over deir. an"com bai for your gey.”他把key读成gey,这让我想起了网上流传的美国同性恋婚姻。
大房子里工作台前几个旅行者拿出护照正在办手续,按边检要求在一个小屏幕上留指纹,后面十几个人在排队。太太跟我小声叨念:“至少让他们给咱30天签证!我酒店都订好了!”我见几个英国小伙子在填一张绿色的卡片,便去问一个两米高的大老美边检我要不要填表。他显得很不高兴,“I"m nat hier t"answer u anything. Go deir stand"in d"line! ”我只好自己去工作台找表格,抽出一张是德文的,再抽一张是韩文的……一个“光头强”边检一脸严肃地拦住了我,“Where"re you from?”“China!”我回答说。“So you don"nee any paper.”
终于一个和颜悦色的老白人边检出现了,他向我伸出手,“护照,签证,请稍等……”他居然能讲简单的中文。
盖了章,留了指纹,每人交了6美元,签证上写明允许我们在美国待六个月,我们终于可以出去取车了。另一个八字胡“光头强”全身防弹衣拤着腰在停车场晒太阳。他瞥了一眼我的取车单,用下巴颏儿指着我的车说: “See front fend"of your car te find"ur gey.”我真想笑,怎么又是gey!可是汽车前风挡下边没有钥匙,看着我一脸疑惑的样子,太太突然笑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家的英语呀?”我只能苦笑,这帮家伙把单词像口香糖一般在嘴里嚼烂了揉成一团儿啐出来,中间没有一纳米的休止符,我确实听着费劲,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这么“流利”的英语。
“八字胡”走过来伸出毛绒绒的大手在雨刷器底下的凹槽儿里摸了两遍,也没找到钥匙。他和我一样满脸狐疑地围着车转悠。忽然他眼镜一亮,食指从车门儿把手上勾起我的车钥匙,咧嘴笑着说:“Aha! Somebodi"s hiding it!” 这会儿那个两米高的大个子也悠闲地晃了过来,手里捏着瓶樱桃可乐,像是捏着小半截旱黄瓜。他好像在换班休息,情绪突然大好,胳膊肘儿枕着“八字胡”的肩膀,活像个穿防弹衣的乔丹。“You"ve done o"de things hier. Ji"
s drive thru an"go ahead"on your way.”我拿着钥匙笑了,在美国人民热情的帮助下,我们还算顺利地通过了美军哨卡。两个边检也笑了,全世界劳动人民笑到了一块儿。
前路漫漫其修远兮,5号公路和1号公路在远方等着我的方向盘。汽车发动了,听见“八字胡”在说:“Have a nees tr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