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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节气的当天,二〇一八年十二月七日上午,一场雪飘落江南,细细碎碎,犹如粉粒;轻轻悠悠,好似鹅毛。天与地柔柔软软,黄山,上海,都在新安派的笔端,三千年清魂望不尽曚昽,无语的时局倏然跨进又一个世界。
玫瑰带雪开,鲜红染透了所有的诠释,好像佛祖披一身哈达,也似一面坚韧的旗,引领着大众的生命,虔诚地进入纯洁的圣地。人间气象万千,有寒潮来袭,可从中打捞一丝浅香。
游目驰怀,将心愿刻入了经书。
姿态无须过分演绎,一帘素影舞动轻灵漫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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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清幽,被忘记的也许是前世的喧嚣。雪落无声,水中暗含着江南的温度,将平静置放在灵魂深处,把自己修造成一座庙,任凄惋掠过檐下。
缠绵的群山不见车马,丛林露出了花纹,蕴含诸多言语。握一壶酒,展开情感的画屏,融于自然。亭阁楼榭,匾额楹联,一一坐守在原地。
心茫茫,在路口打望他年,已从来处来,再到去处去。
曾经盛开的夏花,如能看到眼下的现状,正是最美时刻。凋残的苇叶轻轻地摇动,兀然想起远行的朋友,绵长的北风似在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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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韵,描绘着时节,也许能给外星人温润,江南又多出几份安谧。白色的光焰落上枯草的花穗,冷暖自知,兴衰互转。
两行足迹构成一条道路,透过积雪的绿意犹如杯中清茶,几份惬意,淡淡地可心。天地被雪色摁亮,果实熟透的声音滚落坡岗,人在彷徨中怀念青春。乾坤秀丽,无可名状,一阵流岚洗净心中微尘,闪动的眼睫托起了山山水水。
此行,天人合一。
阴冷割破长衫,岁月深层的故事也许会发生改变,玄冬的缝隙能读出十里风景。树桠后的山影好似恋曲,那些线条勾勒出许多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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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情景融进了一支蓝调,飞鸟闲栖巢中。耕植的村民退入了暖室。神灵拈雪为花,窗含些许清馨,意迟迟,难表达。芳梅尚未开,茶花背负着冰碴,回声来自空谷和心间,淑静的江南适宜细细品味。
可以确信,所有的存在江南都有感应,尽管许多事态一时难判断,枇杷依然头置花簪,一路盛开。丝竹轻弹,小调雅韵,无须在意东风何时归来。
虚虚实实的世界,幽静得好像一座祭坛,一些字句被收藏,唐诗宋词流淌在画里。
雪落江南,沿着时光的方向在心边旋卷,走过几段陈香,一诺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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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雪超薄,如纱掠地,在眉梢融化,平仄轻盈。这一次的飘飞,这一次的消解,为纤草弱柳释放几丛郁积。一枚一枚的洁白,尽全力扭转自己,写意人心,灵魂为笺。
那些回舞的节律,以情歌的样式维持大众的体温,在一潭水边倒映,在一架山前定位。
落雪如梦,在江南的指掌间上演,氤氲整个宇宙,景象万千,跃过了色彩与形体的瘢痕。无叶的白杨俯身向泪,遥望明春的芳华。
冬笋攻破了土层,小桥下的流水好似血脉淙淙。江南雪,晕染在一张宣纸上,小唱成诗。
谁说雪花很冷,在江南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