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写得很多了,今天再写恐怕有点勉强。事实上我已去过了多次,昨天还是去了这个神州第一水乡,兴奋度肯定是没有了的。或者游水乡就应该如此,在平常人家的日子里方能体会出另外的一番滋味,那么结果就不会厌世,就像叶圣陶的《未厌集》那样。
苏州人叶圣陶把离开苏州城没有多少路程的甪直称为他的第二故乡,或许有点夸大了对甪直的情感,原因是甪直原本就属于苏州。文人大多数就是这样子的腔调,于是那个地方的文明就前进了一步,更不用说叶圣陶的墓地就安放在这片他魂牵梦绕的热土上了。
出来混,总要还的。我很多时候不理解这句江湖术语,今天或许理解了,那就是叶落归根。原来他一点没有说大话,他终究是回到了这片土地上。今天我享受着叶圣陶先生活着的过程,在他的纪念馆里迟迟不肯移步,陪着他从少年到了中年到了老年,直至最后的遗言。
其间有导游大声嚷嚷的介绍叶圣陶时,喜欢把他的那篇《多收了三五斗》一文讲出来,让人们陆续回忆到读书的教课本上去,接着就催着人们去看那黑心的万盛米行。我想纪念馆里应该有个规矩,保持肃静的态度,尊敬的态度,这里不应该游客就是上帝的霸道,当然也不要人们哭丧着脸。我想之后湛然的纪念馆或许就应该有这样的规矩,我是没有这样的度量的,我不喜欢人们磕着瓜子,夹着烟头的来欣赏我的遗作。这不是我生不生气的问题,而是热爱我的人会生气,我怕他们会受到了刺激,就像现在我的这个样子。
现在的宝圣寺或许是唯一没有和尚的寺庙了,六十年代的时候这里的九泥塑菩萨就是全国文物了,因为是出自唐朝杨惠之之手,所以名扬天下了。每个导游都说这里的菩萨栩栩如生,其中有像梁武帝的。但是我却看不太出来,有些好东西都是被误解出来的,不停的误解就可以产生出伟大的人物,现在的广告与宣传就是这副的德行。或许广而告之的吹鼓本身就是艺术,而被它们吹鼓的对象却不是艺术,事情通常就是这样的顾此失彼,钱就会流到少数人口袋里去,在沙漠里淘金的,最赚钱的或许还是那个卖水的人了。我对梁武帝颇有好感,还是因为他对佛教的贡献,还是因为他被太监饿死了,还是因为他对书法的造诣,还是因为他的诗赋文才。
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当地的老人带着孩子去游览,被阻止之后就破口大骂,说他小的时候来这里都不收费,接着就他娘了的口头禅。看门的人姿态很高,就当耳边风,或者这样的案例实在太多了,所以就见多不怪了。我还是坚持要收取一定费用才能够来此一游的,但前提是一定要多元化,还有些特殊的方法,比如能够背诵叶圣陶先生散文的,就应该免费,比如能够留下自己文章的,就应该免费,相信叶老在天上看到了,甚是喜欢这样子的方案。
万盛米行出来之后,邵雨他们去了其他的几个老宅子,他总是不停的和朋友去分享他的好东西,而我却喜欢把人带入这样的氛围里,就丢下他们不管了。叶圣陶有句话说得好,教只是为了到达不教的目的,只是没有想到现在的教育体制,却是违背了这个原教育部长的一贯意愿,真的令人悲痛。如今的教育工作者竞相得把学生圈养起来,只怕更多得为了在这个竞争的时代里,也竞争上一份自己的教育业绩,却浑然不顾学生们的自我感受,和家长的含辛茹苦。
又兜了几个新建的地方,看到一个挂了很多长牌子的画院里,挂上了一些名人行画,有几个人我很认识的,就几百元一张的斗方换了个地方就能鸡犬升天,竟然在那个算是装修了点的新房子里标上了三四千元一平方尺的价格,我的头都晕了,还有诚信么?
看来艺术真的是能够天马行空的,做人怎么可以无耻到如此地步呢?想起刚刚参观过的沈厅了,后面的半座房子里,有个买卖工艺品画的地方,是个稍微胖了的女子在经营,还有丝巾,绣品,价格还算公道。其实装修好了点的画院里的东西和那里的东西区别不是太大的,或许唯一区别的就是场地不一样而已,如果用“郑人买珠”来形容也是不适合的,因为盒子里的不是珍珠,就是泥丸,当然画那些东西出来的人还是有睾丸的。
突然也想起陆龟蒙了,保圣寺隔壁还有他的墓地,和斗鸭池,他境界颇高,斗鸭子了,而我却还在斗人,并且其乐无穷着,只是没有邂逅的浪漫,终究还是能有些失落了的东西,原来真的还是未厌,她在读我的散文么?
湛然于苏州太湖
2010-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