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眼村
朱元璋刚刚登基,天下粗定。有一天,他做了个梦,梦里说沙河龙王和龙母要把沙河的水全部带走,因为连年的战争让上天愤怒了。当年因为家里穷,朱元璋的父母都来到沙河岸边讨饭,朱元璋就是在这时被母亲怀上的。所以朱元璋一直把沙河当做母亲河。现在沙河龙王龙母要把沙河水全部带走,他怎肯依从,就上前阻止。朱元璋不是龙王龙母的对手,被龙王狠狠推了一下,跌了一跤。朱元璋急喊“救驾”,却惊醒了。
醒来,朱元璋觉得奇怪,就向军师刘伯温请教,帮他圆梦,刘伯温说:“看来连年的战争确实让龙王愤怒了。”朱元璋问:“沙河水决不能让龙王龙母带走!军师,可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刘泊温说:“有,不过要找一名忠心耿耿的将军来化解。”朱元璋立刻传来战功赫赫的将军高亮, 刘泊温向高亮交代:“今天午时,你穿着战袍、骑着战马到东门外,那里有两个老人,一男一女,推着水车在路旁休息,你上去就把水篓刺坏,别问为什么,刺了后不要回头;不然你性命难保,回到午门里边就没事了。”
高亮领了命令,午时披挂整齐,骑着战马,提着长枪,到了东门外,果然看到有一对老夫妇推着水车在路边休息。他什么话也不说,上去一枪就把水篓刺坏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午门狂奔而去。到了午门门口,高亮心想,已经到午门了,应该没事了吧,就回头向后看了一下。这一看不当紧,只见后面波涛汹涌的巨浪向他扑来,只差了那么三五步,高亮到底还是被淹死了。刘伯温说:“皇上,这波涛汹涌巨浪就是从水篓里流出来的,水篓里的水就是沙河水,水篓漏干净了,沙河里的水就留下了。”朱元璋说:“这就好,这就好,只是可惜高亮这一员好将了。”
那一男一女乃是沙河龙王、龙母化身,高亮一枪扎破的水篓是龙女变的。高亮扎伤了龙女,惹恼了龙公龙母,就带着波滔滚滚的大水, 追赶高亮。高亮被淹死后,那水都回到了沙河,龙王、龙母带着受伤的女儿也逃回沙河。刘伯温是奉玉皇大帝派遣由文曲星转世辅佐朱元璋的,可以号令各路神仙,有先斩后奏之权,连四海龙王都惧他三分,何况小小的沙河龙王?沙河龙王龙母惹不起刘伯温,又害怕刘伯温拿他们问罪,三口就一起顺着沙河泉眼钻到地底下藏身去了,再也不敢从沙河里出来了。常住在地底下也不是事,就顺着泉眼往上拱,结果拱出了一口井,成了他们的出路。刘伯温见他们不惹事了,也就不再追究了。
几年后,洪武皇帝看河南因为连年战争,原著居民大量死伤或外逃,十室九空,千里无人烟,荒芜得实在太厉害,就下旨令山西百姓移民河南,开垦河南。有一张姓移民响应皇家号召,来到这龙拱的井旁,觉得有水源就啥也不怕了,就地搭了个庵棚居住,白天开荒地,夜晚回来居住,人们把这庵棚叫做张家庵棚。几代以后,张家已经发展到百几十口人,房屋也多了,渐渐有了村庄规模,人们又称它为张家庄。
又过两代,张家庄出了个小财主,名叫张财,家有土地二三百亩,连生两个儿子,为了使儿子继续发家,就取名大发,二发。不知不觉,大发长大了,成了亲,妻子罗氏,两口子忠厚老实,辛辛恳恳的继续开垦土地,也开出一百多亩地。而二发肚子里全是鬼点子,在家里好逸恶劳东手不抬西手不拿,在外干些坑蒙拐骗坑害人的事情,发了不少横财。张财狠狠揍了二发几顿,让他改悔,他当面说得好听,背后就是不改。
二发二十岁了,张财准备托人说媒给他完亲,想用儿媳妇拴住他的心,让他回心转意。可二发却说:“不急,不急。”二发嘴里说不急,其实心里急,为啥不肯答应父亲,因为他心里早就有了坏主意。他想的是,只要完了亲,就得分家,哥哥的那一百多亩地自然无法分,只能从父亲手里分得一百多亩地,靠这一百多亩地能做成啥事情?要是父亲的地和哥哥的地都归自己,四百多亩,雇两个长工干,那才像个样子!
二发不光有这等坏心思,还有一个更坏的不可告人的心思。嫂子罗氏不但贤惠能干,孝敬公婆,而且长得非常漂亮,简直就像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人见人爱,人见人夸。二发就想,十里八村再也找不到这样美丽的女人,要是嫂子成了自己的女人,地有人种着,自己又有钱花着,那日子不就赛过神仙了吗?可是,用啥办法能得到父亲和哥哥的地呢,用啥办法能让罗氏成为自己的女人呢?
一天,二发对哥哥说:“哥,咱家喂的扁嘴子掉井里了,赶快把它捞上来。”大发说:“那井黑咕隆咚看不见底,平时扔块石头都听不见回声,扁嘴子掉里边咋办?”二发说:“想办法捞上来呀!”大发舍不得扁嘴子丢在里边,跟二发来到井口旁,向下看,一点声响也没有,就问:“二发,你不是说扁嘴子掉这井里了吗,咋没有一点声音啊?”二发说:“不是正呱呱呱的叫着哩吗?你咋会听不见?趴井口上好好听听!”
大发实诚,就趴在井口上听了起来。二发趁机会把哥哥的鞋子踢掉一只,问:“哥,听到扁嘴子叫没有?”大发说:“还是没有。”二发说:“你再往下趴趴,仔细听听。”大发又往下探探身,说:“还是没听到。”二发这时掂起哥哥的腿,把哥哥往井里一送,说:“你下去好好听去吧!”大发只喊了一声:“不要!”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了。二发阴险的一笑,说:“你到井龙王那里好好听扁嘴子叫唤去吧!”
二发掂着大发的一只鞋,装模作样的哭着去见爹娘和嫂子,说:“俺哥不知道因为啥投井了,我赶上前去,没抓住,只抓掉一只鞋。我的哥呀,你有啥想不开的,不跟我说,也该跟爹娘和嫂子说呀!咋该去投井自尽啊?呜呜呜,我的苦命的哥呀,呜呜呜......”爹娘和嫂子听了,如同天塌一般,哭得死去活来。二发停住了哭,劝说道:“爹,娘,嫂子,别哭了,俺哥去了,人死不能复生,哭坏了你们的身子要紧!”罗氏停住哭,问:“恁哥走了,叫我以后咋办哪?”二发说:“俺哥走了,家里不是还有我吗,我不会不管的!”当时二发说这话的时候,嫂子以为弟弟是在安慰人,也就没在意。
二发又假惺惺的说:“爹,娘,嫂子,别哭了,赶快把俺哥的尸首捞上来安葬吧!”张财说:“应该!我咋把这事忘了?”就赶快找人打捞大发的尸首,又是用大竹竿,又是用长麻绳,捞过来捞过去,打捞整整一天,也没打摸着大发的尸首。大发既然投井了,咋捞不到啊?大发的尸首不会上天入地吧?疑惑归疑惑,可也没办法,只能不了了之。
几天以后,张财觉得赶快给二发娶媳妇,不然就要绝户了,因为媳妇罗氏还没孩子。张财跟老婆子一说,老婆子听老头子的,一说俩停当,张财赶快跟二发说了这事,想不到二发说:“爹,娘,让儿子赶快成亲也中,儿子有个想法不知二老同意不同意?”张财急忙问:“啥想法?”二发说:“这事儿得爹娘同意后我再说,爹娘不同意我就不说,我也不娶。”张财怕的就是二发不娶,就说:“你说吧,俺同意。”二发这才说起来:“爹,娘,俺哥这一死,俺嫂子还没孩子,说不定要改嫁哩,二老能看着俺这么好的嫂子改嫁吗?”
张财点点头说:“那有啥办法哩,也不能让你嫂子守一辈子活寡呀?”二发趁机说:“爹,娘,我看不如这样,我还没完亲,也不能叫俺嫂子改嫁,不如让俺嫂子跟我过,嫂子有了依靠,爹娘也安了心。中不中?”张财吃惊道:“你咋会有这种想法?咱张家可没这个规矩。”二发说:“爹,娘,规矩都是人兴的,只要爹娘做主,别人不会说啥闲话!”老婆子觉得这是个省钱的大好事儿,就同意了。张财没办法,叫老婆子去跟媳妇说。
罗氏一听,大大吃了一惊,怪不得他哥死了,他说“俺哥走了,家里不是还有我吗,我不会不管的”,原来他的船是在这里弯着的呀?大发好好的,咋会去投井?说不定大发就是他害死的!遂对二发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死他,然后也跟大发一起去。正在想着,忽然觉得腹中胎儿连动几动,我怀有大发的骨血,不能死,我要把孩子生下来,给大发留个后!我还要暗中把大发的死查个水落石出,好给大发报仇雪恨!
罗氏主意已定,就对婆婆说:“婆母,我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大发死了,我宁死不改嫁!二发这个意思也正合我的想法。不过,我有两个要求。”婆婆一听,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就说:“啥要求,你说吧,我跟恁公公一定答应。”罗氏说:“大发死了,连个尸首也没找到,就把他那只鞋葬了吧,算个衣冠冢。”婆婆问:“第二件呢?”罗氏说:“我得为大发守孝三年,尽一下夫妻情义,三年后再嫁给二发。现在就嫁给他,人家会说我闲话的。”
婆婆该快回去跟公公商量,公公说:“媳妇说得有理,就照她说的办!”两口子又跟二发说,二发见罗氏同意了,不禁大喜,但罗氏要为大发守孝三年,他觉得时间太长了些,又想,罗氏已经逃不出我的手心,表面文章还得做足,也不敢过于强逼,只好同意。随后就在自家麦秸垛旁边给大发建了个衣冠冢,耐心等待起来。
大发不是掉进那深不见底的井里了吗,咋会打捞不出尸首呢?原来他掉下去以后,直觉的冷风飕飕,寒气扑面,身子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翻腾而下。心想,没命了,索性闭上眼睛就等着死哩!恍惚之间似乎落在了井底,睁开眼看看,身边一点儿水都没有,井里的水哪里去了?正疑惑间,看见不远处有一条大长虫(项城方言,蛇),这长虫生得好奇怪,有两三丈长,头上有叉叉角,身上有鳞似乎刚蜕了皮,一张巨盆大口伸着舌头,碗口大的双目紧闭,四支利爪趴在草窝里,一动也不动,头前不远处有一块青石。周围有很多殿堂。
大发吃了一惊,这哪里是什么大长虫,分明就是一条龙!莫非它是我家那口井里的井龙王?不禁心中有些害怕,这龙王要是醒来,抓我一爪,就够我受的了!要是张开口,一口就可以把我吞进肚子里!这是做梦啊,还是我的魂灵显现?使劲儿咬了一下嘴唇,很疼!噢,我没有死!不过,我的命咋这么苦呀?掉井里没淹死,却又碰见了井龙王,井龙王醒来会不会把我吃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闭着眼睛。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空中一声鼓响把大发惊醒了。睁开眼一看,不好!那巨龙也睁开了眼睛,正在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大发害怕巨龙伤了自己,赶紧往后退了退。巨龙闷声闷气的问:“你是谁?为何在我的府中?”大发抖抖的说:“我是张大发,这口井是我家的,我是被弟弟二发推进来的。”巨龙呵呵一笑,说:“井是你家的,我是这口井的井龙王,看来咱是一家的了?”大发说:“不敢,不敢,你是神仙,我是凡人。”
井龙王又是呵呵一笑,说:“就是一家吗!你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大发听了这话,放心了许多,问:“井龙王,你要我帮你啥忙?”井龙王说:“我虽贵为井龙王,可也没有脱蛇鳝之体,每一年都要蜕一层皮。蜕一次皮就如同害一场大病,寸步难行。必须舔了前面这块青石,舔三次才能恢复过来,这块青石叫做还阳石。不巧的是这次蜕皮的时候,离还阳石远了些,够不着舔了。刚才天鼓响,就是通知我赶快舔这还阳石,要是超过两个时辰,我就永远不能恢复了,就是一条无用之龙了。”
大发听了,不再害怕了,说:“人有七灾八难,想不到龙王爷也会有灾难啊?有难有人帮才能脱去灾难,帮你移动一块石头还不容易!”说着起身走到还阳石跟前,两手抱住就要搬起,不知为啥,突然觉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一点力气也没有。井龙王呵呵笑道:“没力气对吧?不怕,你先舔舔还阳石,就有力气了。”
大发按照井龙王的指点,趴在还阳石上舔了几下,立刻觉得不渴不饿了,浑身像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了,再搬那还阳石,简直如同拿了根鸡毛羽,非常轻松的把还阳石搬到井龙王面前。井龙王伸出舌头舔了舔还阳石,身体立刻可以动了,说:“大发,谢谢你呀。”大发说:“刚才你不是说咱是一家吗,一家人帮一家人有啥好谢的?”井龙王说:“大发,你是个好心人,不该遭此灾难,等我法力完全恢复后,一定帮你回到人间。”大发说:“谢谢。”井龙王笑了,说:“忘记你刚才说的话了,一家人帮一家人有啥好谢的?”
大发和井龙王说起闲话来。井龙王说:当年因为想惩罚一下下界人,准备把沙河水全部带走,没想到被文曲星刘伯温破了法术,受了惩罚,由沙河龙王降为井龙王,再也不敢有非分想法了。大发说:想不到我弟弟二发竟然那样心狠手黑,把我推下深井,受此劫难。井龙王说:等我法力完全恢复后,惩罚一下你那个狠心的弟弟。大发问:你还能不能做沙河龙王?井龙王说:这次蜕了皮,法力完全恢复后,就可以了。大发问:那谁当我家井龙王啊?井龙王说:我有许多子孙,从中挑选一个优秀的就可以了。大发问:井水与河水相通吗?井龙王说:别说井水与河水相通,就是你家这口井与大海还相通呢!大发问:这话咋讲?井龙王说:你家井下有个巨大泉眼与沙河相通,你就是从那巨大泉眼里到我这宫殿里来的;沙河与淮水相通,淮水与大海相通,当然你家井水就与大海相通了。大发惊奇地说:怪不得我能来到你这里,这巨大泉眼有名字吗?井龙王说:叫海眼。
正说着,天鼓又响了,井龙王赶快舔了舔还阳石,起身在殿堂上空飞舞起来。大发说:“井龙王,你的法力恢复得好快呀!”井龙王说:“还得等一次天鼓响,我再舔一次还阳石,就可以到外面天空行云布雨了。”大发问:“天鼓不响不能舔还阳石吗?”井龙王说:“做龙王的也必须听从玉皇大帝的旨令,不听旨令要受到重罚。”大发又问:“为啥我不听天鼓响就可以舔还阳石?”井龙王说:“你是下界百姓,该受人间帝王统辖,玉皇大帝不管。”大发又问:“我是不是渴了、饿了就可以舔还阳石?”井龙王说:“随时都可以。”于是大发渴了饿了都去舔那还阳石,每舔过一次,力气似乎大了许多。
第三次天鼓响过,井龙王再一次舔了还阳石,说:“大发,我要到外面行云布雨去了,顺便把你送回人间,你愿意不愿意?”大发说:“我妻子罗氏怀孕在身,没人照顾,当然愿意回人间了。”井龙王说:“那好,你就骑在我身上吧!”大发便骑上井龙王身体,紧紧抱住龙脖子,只听井龙王说:“起!”立刻腾空飞上了九天。大发只觉得风声呼呼,双眼难睁。飞了一阵,井龙王说:“大发,到你家上空了,还不快快下去,和你父母妻子团圆!”大发只觉井龙王身体抖了一抖,自己便脱了手,身体慢慢落了下去,急忙闭上眼睛。忽然身体落在一堆软软的东西上面,睁眼一看,竟然是自己的麦秸垛。
大发下了麦秸垛,看到妻子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在一座长满青草的坟前烧纸,边烧边说:“大发呀,你已经死去三年,就不想念为妻吗?我想你眼睛都哭瞎了,你也该给我托个梦啊!孩子已经三岁了,好歹你也算有了后,为妻已经尽到责任了。明天二发就该逼着为妻和他成亲了,为妻知道你是被二发害死的,说啥也不能让他玷污了身体!给你送过这次纸钱,为妻就要追随你去了!”说罢又大哭一阵,按下孩子,母子二人磕起头来。
大发看到、听到这一切,百感交集,想了很多很多。自己在井龙王那里住了三天,人间一年天上一天,怪不得孩子都三岁了。二发实在坏透了,不但把自己推入井中,想把自己淹死,竟然还想霸占妻子,真是人面兽心!妻子对自己那么忠贞,不但哭瞎了眼睛,还准备以死抗拒二发的无理要求,实在难得!心里说道:孩他娘,我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大发赶快来到妻子面前,说:“孩他娘,别哭了,我没有死。”妻子听到丈夫的声音,哭着说:“大发,我知道你死得冤屈,你可别吓我呀!要报仇你就去找二发!”大发说:“我没死,不信你看看。”妻子说:“你没有死?真的没有死?”大发说:“真的没有死!”妻子哭着说:“我的眼睛真的瞎了,再也看不到你了。”大发说:“让我看看。”随即用手擦去妻子的眼泪,又用舌头舔了舔。因为大发的手上、嘴上已经沾上了还阳石的仙气,妻子居然睁开眼睛了,看到人了,一下抱住大发,哭道:“这都是真的吗?”大发说:“是真的!”
妻子突然松开手,转身抱过孩子,指着大发说:“孩子,你不是天天跟我要爹吗?这就是你爹,快喊爹!”孩子虽然第一次见大发,居然甜甜的喊了一声“爹”,大发答应一声,赶快接过孩子,抱着亲了又亲,孩子也往爹爹脸上亲,父子二人哈哈哈,咯咯咯的笑起来,妻子在一边抹着眼泪说:“到底还是骨头亲哪!”
大发问:“刚才见你烧纸,这坟是咋回事?”妻子说:“你掉井里了,捞又捞不到,我就让公爹和二发给你建了一座衣冠冢,这坟里埋了你的一只鞋。”大发想想说:“不错,二发推我下井前,是脱掉我一只鞋,大概他是想说我投井自尽吧。”说着看看自己的脚,果然有一只没穿鞋。妻子突然问:“他爹,你是咋活过来的?”大发就把自己遇到了井龙王,帮助井龙王用还阳石恢复法力,井龙王送自己回到人间,等等,讲了一遍。妻子听得又惊又喜,说:“走,快见爹娘去,他们也为你的死伤透了心。”
二发虽然答应了罗氏的要求,三年以后再和她成亲,可平时就是耐不了寂寞,总想勾引罗氏,提前尝尝美人的味道。可每次总是遭到罗氏正颜厉色的训斥。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二发有几次想来个霸王硬上弓,没想到罗氏早有准备,拿出一把刀就要砍他。二发吓得赶快逃之夭夭,也只好等待三年期限来到。
这一天,二发出去找别的寡妇胡混去了,完事回来,怕爹爹知道了又要训他,没敢走大门进,而是走了后门。恰好麦秸垛就在后门旁边,他听到了罗氏的哭声,心想,在家里你有刀,出来给死人烧纸总不会再带着刀了吧,打算提前占有罗氏,反正就差一天了,也不啥事儿。没想到这时听到了男人说话,心中不禁大怒,这个骚货,在我面前装得如同正人君子一般,想不到你在这里偷着会男人,我要给你个颜色看看!
二发想看看罗氏的野男人是谁,贴着麦秸垛面往前移动,一看不当紧,这男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不免大吃一惊。镇定之余,心想,哥哥不是淹死了吗?咋会又活了?哥哥回来了,罗氏还有我什么事请?看看他们夫妻说啥再说,说得好了便罢,要是敢说我的坏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两口子都杀掉!前边的话他没听到多少,倒是听到大发说的“遇到了井龙王,帮助井龙王用还阳石恢复法力,井龙王送自己回到人间”这几句,心想,哥哥是因祸得福呀!可哥哥是个傻鳖蛋,回来时为啥不把还阳石带回来?当他听到罗氏说:“快见爹娘去”,怕自己做的那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他两口子揭露出来,赶快跑了。
往哪儿跑呢?猛然间想到了井龙王的还阳石,我要是能得到井龙王的还阳石,不就发大财了吗?就是恁两口子在爹娘面前揭露我,只要有了钱,到哪儿不可以过日子?于是回到库房里,找了几根又粗又长的麻绳,来到那口老井边,结好绳子,把一头拴在大树上,一头放井里,大约有十几丈长,抓住麻绳下井去了。
大发、罗氏两口子见了爹娘,爹娘悲喜交加,知道大发落井就是二发做的好事,就出来找二发,准备把他送官处罚。可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二发。最后找到古井旁,看见粗麻绳在井里耷拉着,认为二发藏在井里了,张财就去提绳子,绳子拉上来完了,也不见二发的踪影,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能该跑哪去呢?不会淹死在井里了吧?
第二天,有人来报信,说二发淹死在沙河里了。大发、罗氏陪着爹娘去看,果然就是二发。按说人被淹死,肚子里应该有好多水,可是二发的肚子却瘪瘪的,一点也不像喝水的样子。老母亲眼窝浅,儿啦乖啦的哭,父亲厉声喝道:“给我憋住!”老母亲不敢哭了,父亲又说:“死了好,死了不光咱家里少个大祸害,乡邻也少个大祸害!”
坏人生前作的恶再多,死了也得扒个窑埋了。大发给二发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他背上有一行字:“作恶多端,该填海眼。”大发明白这是井龙王替他处罚弟弟了,弟弟就是从海眼里顺水流到沙河里的。大发把这些告诉了父亲,父亲说:“作恶多端必遭天谴。”
大发想试试这海眼是不是真和沙河相通,就在自家井里放了两只扁嘴子,并且用红线在扁嘴子头上做了记号。果然,第二天在沙河里找到了这两只扁嘴子。
自此,张庄水井和沙河相通,以及二发淹死在海眼里的消息传遍了四面八方。大家都把张家井里的巨大泉眼叫做“海眼”,把张庄叫成了“海眼村”。
大发、罗氏又过上了幸福日子,落实更加孝敬公婆,大发开垦土地更有劲,不几年就开出了上千亩的土地,成了个不大不小的财主。后来,儿子读书,考取了进士,做了官。
后来,张家一直以行善为根本,善有善报,人口发展越来越多,张家庄容纳不下了,就向周围迁移,分别建了张姓村庄,或是与他姓同居一村。他们为了纪念先人,在张家庄建了祠堂,张家庄也就演变为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