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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如玉

  他们说:“人间别不成悲”。但你走了很久,我仍有泪为你而流。

  

  天色渐渐昏沉,我想起了你。“容若”,在时光这条汹涌的大河对岸我带着泪轻声唤你。

  

  不是人间富贵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漂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在你很年轻的时候,你就得到了很多,包括金钱和地位,包括名利和权力。我想你会开心会高兴会大笑。委实你这一生太过于富贵安康,出身相府又得皇上器重,这是何等的幸运与福气!

  

  我还是为你担心。“乱花渐欲迷人眼”,如云的富贵接踵而来的时候,你会不会变了模样,变得同寻常世家公子一样,游戏人生亦或坏了心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是你,世上独一无二的你。

  

  那一年你随皇帝游边塞,边塞下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一片又一片的雪花从天空飘落,然后落到了泥土里黄沙里,最后落到你的心里。你说:“不仅仅只是我爱极了雪花自由飘散的模样,还有也一定有很多很多的人也爱。没有根芽,没有牵挂,没有该想不该想的欲望,不是人世间象征着富贵的大红大紫的花。”是啊,雪花,你如雪花,不求富贵,不求荣华,不求要在多少人之上。

  

  远处传来了阵阵悲凉的笳声,像一把钝刀在你的心口,重重地毫不拖泥带水地砍了下去。你问:“谢娘之后又有谁珍惜雪花?”你在空旷的没有人烟的地方等回声。

  

  或许我知道,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再没有一个人那么那么地爱雪花,那么那么地像你了。

  

  故园无此声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水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很久以前,有个朋友问过我,她说:“你愿意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吗?”这个问题有个前缀,那个地方有你的亲人和旧友。我干脆利落的告诉她:“我不愿意!”,甚至还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世界那么大得去看看,身而为人不该甘心做一只井底之蛙。”

  

  后来的很多年里,我一直认为这是正确的无可厚非的。当看到你的这阙词的时候,我的心中宛如经过一场海啸,所有以往的认知都被狠狠的推翻然后破碎成灰。叫我如何不震惊?这样的一个你,这样一个优秀的你,居然真的真的心甘情愿的当一只小小的井底之蛙。

  

  在那样喧嚣的夜里,你一个人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对万家灯火黯然神伤。这里有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是你思恋的。这里有那么多的灯火却没有一个是为你而留。你转过身,望着身在黑暗里淹没的路,感叹:“原来还有那么远,原来里故乡离你那么远。”

  

  当你回去准备入睡时,风又开始吹了,水也依然不停地流动,你的心就在这些声音里被一点一点的撕裂撕碎,忽然想起,你心心念念的故乡没有这样的风这样的水这样的山。

  

  我想,一个人做一只井底之蛙也是好的,当陪在你爱的人身边,陪在爱你的人旁边时,所有的遗憾就可以填满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墨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读完你的这阙词,我的心突然变得很重很重,像掉进了海里,然后从心到嘴里,弥漫了酸涩的味道。到底是我年轻,不能明白所谓的命运。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想,为什么?为什么啊?

  

  到底为什么我们的生命不可以是一个饱满的圆?为什么那么好的你不可以拥有完好无缺的人生?

  

  秋天的金色黄昏里,你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树叶也掉了,像是你走向了死亡的爱情。风也萧萧,你兀的装过身去,好像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是她吗?是你的亡妻吗?“不是啊!”你的声音哑哑的,像是落满了灰尘。许多许多的树叶落下,堆得厚厚的,正如你的悲伤。

  

  后来你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也许,也许醉了就可以梦见她了。哪怕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你都要求命运求得虔诚无比。而后的一段漫长的时间里,你都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须臾死,顷刻生。你拖着你的躯壳在回忆里行走。赌书消得泼墨香,如果可以重来你绝不会当时只道是寻常。

  

  忘记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修行之一。回忆那么痛苦。但,有些东西总归记得的好,那些是真实存在过的。

  

  空中有一轮圆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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