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咱们班来了个叫文的帅哥!帅哥!帅哥啊!”若的同桌尖叫着。“是吗?那我去为你拿下他吖。”若戏谑地答。“同学,你挡道了。”耳边突兀地响起清朗的男音,若慌乱转身,抬眸,撞上一双深褐色眼睛,红晕悄然爬上双腮,若侧了侧身子,羞低了头。少年走过,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羞涩味。
若的一句戏言,让这个少年——文记住了她。
班里,由于上下桌的关系,若和文从最初的陌生渐渐变得熟悉。每天课间,文会调转身子与若闲聊,他们聊学习,谈理想,畅人生。文喜欢逗若笑,看见若灿烂的笑脸,文也会咧开嘴满足地笑。偶尔,文也会故意做一些让若生气的事情,看若被气得哇哇跺脚的模样,这一刻,文总少不了得意地瞅着若,哈哈大笑。课室里,时刻充满俩人的欢声笑语。
课间操,男女生各站一排,每次文都是在若排好了之后装着急匆匆的样子插入队伍中,不恰不巧,就在若的旁边。若总会干瞪文一眼,转身,嘴角挂满微笑。若极认真地做着操,文亦是,两人协调一致的动作响应着广播里传来的“一、二、三、四……”
班里同学每天的私下讨论的话题都是若和文,总有人问若,“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啊?”若总是羞涩地摇头,因为他们确实只是同学,文没有任何表示,她自己也不好说话。若有时候忍不住会想:是否,在青春柯尔蒙的作祟下,男孩与女孩,总是可以那么甜蜜。
一次,文拿着他的周记本,捂着里面的内容,让若看最底行老师留下的评语,上面写着:“多花些时间在学习上”若抬起头,眼里充满疑惑。
“你猜,老师为什么说这句话?”
“是因为平时在家你都忙于家务?”
文但笑不语。
“放假时间都用来玩,不学习?”若挠挠发丝,一脸未解。平时文学习都很用功啊,老师怎么会这么说呢?奇怪。
文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得意地笑了。
“猜不到,你告诉我呗!”
文望着若,静静地、只是望着。
文没有告诉若老师写这一评语的原因,但有一天若还是知道了,通过自己的经历知道了。
哎、文,你说我们如果能一直那样下去,是不是很好?可惜,我们没有。这世界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东西。那时候怎么就不会这样想呢,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若忧伤地想着。
那个时候,已经是晚秋了吧,长长的校道铺满淡灰的落叶,文和若相遇于黄昏的校道,斜斜的夕阳洒落在堆满枯叶的长廊上,夕阳捧着两人交缠的身影,似为他们祝福。只是,两具身影的交缠不过瞬间,曾经嘻哈言笑的才子佳人此刻已相见陌路。如果知道这次冷战会让若和文从此行归陌路,若是否还会对文一再的示好视而不见呢?可惜高傲的若不知道。
若和文冷战了,因为一件若如今早已记不起的事,两个平时喜欢一起高谈论阔的人儿吵架了。若未曾忘记的是,当时的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他的眼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哭了。泪水滑过脸庞,掉落于地,“滴答滴答”的响声敲疼了谁的心?泪不多不少,正好三滴,只有三滴。从此,若再没搭理过文,过往碰着了,也只是冷冷的擦肩而过。多次,文喊住若,欲言又止,在若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文叹叹气,什么也未说。
文,你知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天真的少女,偷偷摘下路边的雏菊,一片一片剥下花瓣,只为了弄清楚一个问题:那个少年,“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是不是很多时候,我们只能猜中故事的开头,却无法安排一个完美的结局?
后来班里掉了桌位,文和若的接触更少了。
转眼间,初一结束,就要升初二了。这一次,若和文没有被分到同一个班,这以后,再没了以后。若和文就这样成了两条相交线,从最初的相离到相交,到后来的相离,没有了交集。
时间在走,人在变。很快地,若和文同时考上了同一所重点高中,不同的是,文选理科,而若选了文科。若偶尔会在校园里遇见文,每一次,若都假装没看见,因为,找不到再次靠近的借口。每一次,若都能感受到文炽热的视线,只是,要假装看不见。
某一天,若在周记本里写下了她与文之间的事,写下了一个少女对爱情满满的心思与无知。周记本发回来的那天,若在上面看见一句似曾相识的评语:“多花些时间在学习上”,有那么一刹那,恍若时间静止,恍惚间,周围的人和事已然消失,唯有一个少年,一个衣着白衬衫的少年站在阳光下,对着她,狭促地笑。原来……以往与文有关的一幕幕如潮水般倾泻而至。每一次不开心时,阳光下那个围着若做出一系列古怪动作逗若笑的少年;每一次,夜幕下,倚着木棉树望着若的侧脸为她哼曲儿的少年;每一次,若请教数学题时,在若懂了之后笑着说“猪,你也不是特别笨嘛!”的少年;每一次文欺负她的情景,那句“猪,只有我可以欺负你”似乎依然萦绕耳旁;每一次和文并排跟着广播做课间操的情景;每一次……原来,曾经的我们,拥有这般青涩美好的年少回忆,文,如果说,这一刻我懂了那句话的含义,是不是太迟了,因为,我们就要高三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六月,别了花季,走过雨季,迎来毕业季。高考后,卸下了扛在肩上装满家人期盼的包袱,同时也把关于文的记忆深深地锁在了心房最深处的角落里,只因那是,再也回不去的年少记忆。
无意间看到了文在若的空间留下的唯一的一条平淡无奇的留言,看到文的网名与若的竟如此相似,心还是忍不住掀起丝丝涟漪。不得不承认,在无知年纪里的那场游戏里两人都输了,只是,若,输的更彻底。也许缺憾真的是一种另类之美,它无情撕碎我们年少时的憧憬,又让我们感受到不完美下的完美,遗憾中的丝丝无憾。
那天晚上,若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与文和好如初,一如当年。当她笑着醒来,却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四周,依然是漆黑一片。当年那句“是吗?那我去为你拿下他吖。”的戏言似乎就在昨天,“岁月静好”四个字从脑海飘过,若打了个哈欠,轻声道了句“再见”,便幽幽的闭上了双眼,继续酣眠……
那年,那天,那个少年,愿我们再见,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