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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开了 概率论 的第 422 篇文章
前两天,朋友来找我谈心。
她说她最近生活很不顺,工作不怎么顺利,还总跟男友吵架,整个人状态很糟。
我其实也刚从相似的状态走出来。
然而听完她的话,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试图疏解她的情绪,而是觉得:
“大家都挺糟的,忍忍不也就过来了吗?”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因为这种话术是我妈的经典句式——
我曾经最讨厌的那种。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于外界的感受越来越“钝”。
以往看个纯爱剧都能哭得稀里哗啦,现在哪怕看到“催泪巨制”,泪腺也仿佛干旱;
过去还很擅长发现生活里琐碎的迷惑或是美好细节,照很多生活小照片,现在手机里的图片都是工作相关;
更不用提,现在我好像越来越难以跟人共情。
朋友对我诉苦时,我常常不由自主自主地冒出来“这也不算是多大的事”这样的想法。
觉得我也有过相似时刻,也没多大不了。
甚至越来越多时候,会拿“合格的成年人”那一套来要求自己和别人,开始觉得情绪大幅起落是种不理智行为。
我渐渐发现,在长大的过程中,自己情感上下波动的范围开始逐渐收窄,对世界的感受开始逐渐减弱。
并且常常榨不出多少情绪,去跟着外界的感情线同频起伏。
生活逐渐向着更现实的方向倾斜——
每天操心的更多是实实在在的吃穿住行,没什么过多的精力去感受更多。
我跟外部搭建连接的触手,好像正在被我自己砍断。
这让我感到恐惧。
仔细想想,这个状态好像是从毕了业开始的。
脱离了象牙塔后,对于钱、时间的焦虑开始呼啦啦地涌进生活。
越发发现,物资自由和精神自由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
每天面对高压工作,加班把休息时间压榨至接近于无,整个人从早到晚都处于很疲惫的状态。
那段时间里,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把累成烂泥一样的自己扔到床上休息。
然后窝在被子里,刷刷不用过脑子的搞笑视频。
当紧绷的神经在这样的消遣活动里缓慢舒展开,人也就松弛起来,懒洋洋地钝了起来。
更多外界信息地摄入变成了一种负累,我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匀给别的东西。
另一方面随着人逐渐长大,接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
不论是现实还是网络上,都已然有更多大开大合的感情起落在眼前发生。
我自身感知快乐、感知痛苦的能力,在这些东西没完没了地刺激下,已经变得没那么敏锐。
身边那些发生在身边的,平凡的浪漫瞬间,跟那些动辄几万几十万的大成本制作相比,好像也就显得没那么珍贵了。
哪怕前者,才是我可触的那部分真实世界。
这样的“钝感”,我也曾在我爸妈身上看到过。
小时候,我被同学暗搓搓排挤欺负,委屈地去找我妈诉苦。
满怀期待地以为我妈能站在我的角度,安慰我,鼓励我,帮我想解决办法。
结果我妈听完的第一句话先是数落我,“为什么他们不去捉弄别人,偏偏捉弄你?”
我记得当时这话就像兜头的一盆冷水,我满腹的委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在后来的成长过程中,也慢慢感知到,她和现在的我一样,感知能力变钝,共情能力被生活削弱。
认为一个人的情绪问题可以被规避、解决,情绪状态不好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所以在很多时候,不重视疏解他人情绪这一环节,因为不能感同身受,所以他人的情感诉求到这里得不到回应。
在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也常常会觉得“大人”丧失了好多乐趣。
比如他们不会发现天上的云会像马一样跑起来;
比如明确掐断我把手埋进米缸的快乐;
比如下雨天我开心地在水坑踩水花,回家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而现在的我,每天戴着耳机,注意力都放在电脑屏幕和手机屏幕这一亩三分地。
对外界连注意力都欠奉,更没有抬头看看今天的星星是不是好看的闲情。
当这些单纯的快乐被纳进现实的“价值”考量范畴,任性伤心一下也需要左右权衡这件事情的成本如何。
那么肆无忌惮的快乐或者难过,也就都被打了折。
那天朋友来的时候,给我捎了支康乃馨。
我一向没什么热情折腾花花草草,所以把骨朵折了,随手插种在空了两年的花盆里,浇了点水,想着这要也能活下来就算它命大。
结果昨天去看的时候,花还好好地开着,没枯没萎。
一瞬间好像被什么击中——
原来我但凡付出一点精力,世界也真的会友好回握。
恍然间也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感知的能力并没有从我手中流失掉。
钝感、麻木、对情感不再敏锐,或者是由于我自己在我和世界间竖起了高墙,将情绪的闸口紧紧拧上。
当我打开感知雷达,那些潜藏的美妙会从生活的边边角角飞出来围绕于我。
这些足以消解那些“必需事项”带给我的消耗,并往我的壳子里注入能量。
只要稍稍留神,就能发现隐蔽角落里,浪漫在无声生长。
想从生活手里抢点浪漫过来了。
人生忽如寄,
莫辜负茶、汤、好天气。
——汪曾祺
文 案 呆毛
编 辑 呆毛
图片来源 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