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看看,
周围的适龄女孩并不多,
兰溪村的光棍一年多似一年。
文/婉兮 图/摄图网
上一章回顾:30岁,我在农村做“少奶奶”
“老杜家怎么了?”
刘三妹眼珠一转,双目倏的亮起来。她像大部分中老年妇女一样,热衷于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新闻,爱拿旁人的悲欢离合来作调剂,算是给枯燥的乡村生活加点料。
每有风吹草动,老姐妹们便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看看别人家的热闹,也被别人家看看热闹。
眼下,白燕子刻意捏着嗓子,悄声对刘三妹道:“老杜家那儿媳妇,跑了!”
断句也是刻意的,重心落在最后两个字,情绪饱满层层递进,能让人品出惊愕、悲痛、谴责,但也隐隐透着些幸灾乐祸。
“不是吧?跑了?”刘三妹惊愕,“我记得,姑娘进门还没多久。”
“是没多久,一个来月吧。听说,是那姑娘的心野了,非要出去打工。唉,这花花世界,把人都给带坏了。”
白燕子感慨着,手上开始飞针走线。也许是忽然意识到,自己也马上要做婆婆,她把幸灾乐祸悄悄收敛些,眉目间多了一丝慈悲,甚至是同病相怜的危机感。
“我家永超那媳妇儿,可不能这样吧?”针线停下来,准婆婆忧心忡忡。
“放心吧!不能!”刘三妹安慰老姐妹,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活计,又顺手绣了几针。
是一个抱枕套,完成最后一针,就能塞入枕芯,红红火火迎接新人进门。
白燕子的手空出来,心也仿佛空一块,嘴巴一张,连句子都透着空旷:“10多万彩礼啊,还不算三金、衣服、家具,啧啧!欠一屁股债,不知啥时是个头。”
“可不嘛,我们结婚那会儿,哪有这么多幺蛾子。你瞧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连个戒指都没有!”
刘三妹伸开手左右望望,眼前出现的,是张颖儿手上那枚闪光的钻戒。
是儿子买的,听说要一万多块钱。
“得了吧,你这儿媳,可没花你一分钱!”
白燕子对刘三妹翻白眼,妒忌心升腾而起,倒把担忧和感慨都压了下去。情感在瞬间微妙转化,讲话也酸了不少,“还是你家王航有本事,自个儿就把媳妇儿搞定了,哪儿像我家这个。唉,人比人,气死人!”
这话是夸王航的,但字字句句都在醋坛子里泡过,拿出来拧一拧,湿淋淋尽是一股子酸水味。
说的人不爽,听的人也不悦。
好在,刘三妹懂得见好就收。
她站起身,把十字绣往白燕子怀里放,又将草帽往头上一戴:“我薅秧去了,有事儿叫我!”
“好!”
白燕子倒也不客气,刘三妹的识趣,多少让她的心情舒缓了些。而乡里人家办喜事,本就是互相换工,轮流着当拣菜工、洗碗工,甚至上菜员。
王航娶媳妇那会儿,白燕子不也勤勤恳恳去做帮工了吗?
要说王航,那可真是个招人稀罕的好孩子。
会读书、能吃苦、肯干活,无论读书还是娶媳妇,都没让当爹妈的操过半点心。
7年前,他第一次带着张颖儿回家时,刘三妹也心急火燎,为彩礼和婚礼而焦头烂额。毕竟,儿子领回家的是正牌大学生,相貌端正、气质卓然,想必“身价”会远远高于十里八乡的乡村姑娘。
而王航的父亲,早在王航读大二时,就因车祸而撒手人寰了。
刘三妹失了主心骨,整个人都没了魂似的,怕儿子娶不上媳妇、恨自家能力不足、也怨老头子丢下孤儿寡母……
白燕子劝她说:“能借就赶紧借一借,现在这形势,娶媳妇可越来越难了。”
这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放眼看看,周围的适龄女孩并不多,兰溪村的光棍一年多似一年。有儿子的家庭,个个都如履薄冰,很早就开始为娶媳妇而准备。
还能怎么办?
刘三妹一咬牙,打算砸锅卖铁,哪怕厚着脸皮去贷款、去向亲戚朋友借钱,说什么都要把儿子的终身大事操办好。
如此,方有脸面去见地下的丈夫。
但王航却说:“妈,是我结婚。我自己会想办法,你不用操心的。”
可当妈的哪儿放心得下:“儿子,你才毕业两年,你哪儿来的钱?放心吧,我既然生了你,就不会不管这事儿!”
“妈,我有钱!”
王航信誓旦旦,刘三妹将信将疑。但最后,婚礼确实如期举办,钱还是儿子打过来的,不多不少两万块,刚好够在农村摆上三四十桌酒席。
事后,刘三妹才得知张颖儿没收彩礼、没要求房子车子、也没要求在城里摆酒请客。她只要了一枚戒指、以及一场远渡重洋的新婚旅行。
而白燕子那未过门的儿媳,始终在三金和彩礼上寸步不让。
这么一想,刘三妹又红了老脸。
无论如何,老王家对张颖儿,是有所亏欠的。
想到这里,她便提前收工,把薅了一半的秧田撂下,慌忙回家去做晚饭。
路上遇见熟人,她只笑盈盈解释:“收工啦!回家给儿媳妇做饭,她怀上啦!”
虽然村庄藏不住秘密,但她还是一路走一路散播信息,恨不能让方圆几里都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做奶奶了!
“算了,懒点就懒点吧,看在她没要彩礼的份儿上,也看在我那大孙子的份儿上。”
刘三妹自言自语,那口气叹得悄无声息。
可到家一推门,脸又不知不觉地拉下来。
张颖儿正在看电视,人斜倚在沙发上,一手捻葡萄吃,一手拿遥控器。可眼睛却直勾勾的,心思明显不在电视上,也不在那几颗葡萄上。
“妈,你回来了。”
这声招呼懒洋洋的,屁股并未挪开沙发,眼睛也没做太多移动,只有嘴巴肯多做些劳动,“妈,吃葡萄吗?挺甜的。”
刘三妹心中老大不舒服,但也竭力克制着内心的不平衡,只淡淡应一声:“你吃吧,我不爱吃这些。”
说着,便一把扯下搭在沙发头上的围裙,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大。
张颖儿回过头来。
她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拐了弯:“妈,不要再炖肉圆子了,吃了三四天了,我吃不下了。如果你累了,晚饭我来做吧。”
“别!农村的土锅大灶,你可用不来。”
婆婆依旧淡淡的,明明有情绪,但藏得严严实实。张颖儿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过日子,该吐的时候吐、该吃的时候吃。
不过,那天的晚饭却别具一格。
肉圆子变成了炖排骨,桌上多了碗酸菜,还有一碟子乳腐。米饭是新煮的,用米汤泡上时,那香气就加了倍,在狭小的厨房里乱窜。
酸菜是张颖儿没见过的。
长长的,看上去是一整片菜叶腌制而成。此刻,绿油油已转化为金灿灿,乳酸菌的发酵,已酝酿出了一种刺激味蕾的酸爽。张颖儿咽了咽口水,毫不犹豫地抄起筷子,把泡饭就着咸菜,哗啦啦吃了整整两碗。
“要我说,你可真是个没福气的!”
刘三妹慢条斯理挑着几粒饭,脸上云淡风轻,嘴巴里却嗖嗖放着冷箭。
张颖儿不悦:“是吗?我怎么没福气了?”
“你看你,好好的肉不吃,非要吃咸菜。我们那会儿,是想吃肉都吃不起,王航他爸,只能到田里去摸几条泥鳅,就当给我补充营养了。”讲起亡夫,刘三妹脸上忽然现出一丝柔情,仿佛一脚跌回几十年前去。
想着想着,刘三妹又摇摇头,心中百感交集,顺手夹了块排骨给儿媳:“有条件就多吃,对孩子好!”
张颖儿笑笑,仿佛又理解了婆婆,只一声不吭吃着饭,懒得再争高下输赢。
不过那一晚打电话时,她的语气落寞许多:“你妈不喜欢我,我想回去了,我能照顾自己。”
“那怎么行呢?我不放心啊。我去跟她说,让她收敛着些,你别怕!老婆,你安心养胎,不要跟我妈计较,她嘴巴碎,但心眼不坏……”
王航又急又气,絮絮叨叨发表了一通长篇大论。
此时已近11点,乡村缓缓睡去。失眠的张颖儿揣着手机上了屋顶,既打了电话,也顺便赏月。
这是农村才能看到的月色如水,世界静谧一片,能让人想到苏东坡的句子,“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丈夫的话从耳边刮过,她听得心不在焉,一双眼睛漫无目的地闲逛,却在无意中看到惊人一幕——
一个男人正慌慌张张穿过小巷,贼头贼脑推开巷子深处的那道门,转眼就没了踪影。
是小偷?
张颖儿心跳加速,一时竟没听清丈夫在说什么。
-未完待续-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婉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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