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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老师

  也许此生不会忘记这个老师,不是他给予我知识有多少,因为年幼不懂,在这个落后的山村里,我能入学也许是件幸事了,比起哥哥姐姐要幸福好多,至少不用背着弟弟妹妹在教室里听讲。

  

  一年级的教室坐满了小脑袋的娃娃们,如同刚孵出的一窝小鸡,不知所措的摇头晃脑,东张西望着,我被排在了前排,讲台上的鸡妈妈很高大威武,也很和蔼可亲,可这会不知咋了?变得很严厉,那个年代小木棒是我们做数学题的最好工具,每个孩子都有,一小捆。一小捆用皮筋套着,山区里就不缺这玩意,触手可得,不知为啥?老师不让我们用小木棒了算题了,大家都成了一帮糊涂蛋,现在想来也不过几加几的小儿科而已,那个年代只因淳朴的太可爱?沉默了半天,每个人都耷拉着头不敢吭声,心想:千万别让我回答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老师叫了几个同学回答都是错的,有人悄悄的掰起了小指头,“两手背后”他凶巴巴的喊道,脸上的笑容也吝啬的收了起来,接着就发飙了,只听“啪”的一声,我的课桌上出现了一条像蛇一样的沟痕,一点都不夸张,确实如此,那根教鞭还是班里的男同学给他弄的,一根竹根却如此的结实,竟然没有断,教室里鸦雀无声,有几个的胆小的鸡崽眼泪鼻涕一起留了下来,憋着不敢出声,别提那个难为劲了。然后他就劈头盖脸的大骂一顿,骂的什么好像下课后就给忘掉了!

  

  其实那时的我还是班里的佼佼者,比如背课文,默写生字,算算术基本上没什么差错,可这一教鞭下去着实让我心惊胆战,脑海里映出他平时的和蔼可亲的样子,那些欢声笑语,是否有些不真实?平日里他在班上抽查背诵课文,默写生字啊,比如一个字不会写,用教鞭抽手心一下,痛的男生也呲牙咧嘴,女生在旁边幸灾乐祸着,尽管如此。下课后,照样和我们玩老鹰捉小鸡,他扮老鹰的时候多一些,操场上充满了欢声笑语,哪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啊?就一“娃娃头”。

  

  记忆犹新的是下午放学后的路上,他带给我们的快乐似乎比我们学到的知识还要重要,弯曲的盘山公路上离他的家估摸着有两三公里地吧,从我家开始到他的家是没有公路的,也就一羊肠小道,虽算不上跋山涉水,每天都这样步行,而每天他都是乐呵呵的,从我家到学校要经过两道河,那时的河是没有桥的,只有大的石块从这边到那边一字排开,搭建起来方便人们过河,在童年的记忆里,夏天是个多雨的季节,而且是经常是暴雨过后河水泛滥,有的石块也被大水冲走,对于年幼的我们被水浪冲走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此时的老师就是我们的保护神、一胳膊夹一个,就像老鹰翅膀下的小鸡,而此时的小鸡是快乐的,安全的。赶上孩子多的时候,他可能要跑上好几趟,夹起同伴时嘴里嘟囔着,你这小猪又胖了,自己先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声是那么的豪爽亲切,此时的老师就是我们的父亲,看着翻滚的河水,我们没有感到恐惧,老师虽然高大,但挽起来的裤管也会被河水打湿,还好,那是夏天,有时夹我们过河时会一本正经的说:回家告诉你爸给我准备二斤烧酒,或者用酒壶装着捎来也行,但从来没有人给他拿过烧酒,因为我们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只有课堂上他的话就是圣旨,下课以后说的话,才懒得管他呢!

  

  阳光明媚的午后,一群小鸡跟随着老鹰快乐的奔跑在公路上,奇怪?此时的老鹰没有一点享受美餐的意思,而小鸡是那么的心甘情愿的跟着老鹰后面跑着,原来大家在争先恐后的在踩他的影子呢!他拐来拐去躲躲闪闪,他的动作和他的笑声简直就一妖精,而我呢,就是跟着小鸡后面偷乐的那个人,我喜欢琢磨,我诧异啊!这哪像孩子的爸爸,是不是从西游记里跑出来的哪个妖精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善良,快乐,感染力特强的妖精,不是吗?因为有这样的妖精,让我们的童年生活留下那么多的欢声笑语,他既是师长又是父亲,尽管贫穷,虽然落后,大山里的孩子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时什么样的,连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都没有,而“西游记”里的故事情节,还是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脏旧还不完整的书里看到的,那时的我们所翻阅的课外书籍只有“小人书”那也是借来借去,有时是需要物质来换取的,比如几颗水果糖啊,一把瓜籽之类的,如果是“大白兔”奶糖,再好看的小人书也是不换的,那奶糖的滋味简直是太诱人了

  

  童年的生活,美好的记忆,至今我很感激我的启蒙老师(诸贵禄),大山里的孩子没有玩具,没有零食,他给我们落后枯燥的童年留下了太多美好的记忆,这些美好是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也是任何东西换取不来的,看着我的孩子生活在丰衣足食的年代,吃零食都是要挑选的,可她最缺少的是什么?“童年的快乐”,面临社会的竞争,学习上的压力,响应老师的号召,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于是乎除了学校的作业,还有课外试卷,还得培养兴趣爱好啊一技之长吧,因为我也害怕我的孩子长大后走向社会不能是个“有用的人”因为我们不能改变这个”大环境“。就这样,被无情的剥夺了孩子的童年生活。

  

  某年的一天,在家乡的大巴车上遇到了我的启蒙老师,他坐在前排怀抱一个小孩,我断定是他的孙子,中途车停下来加油,车上的人都下来活动活动,在车上就想到前面和他打招呼的,可我很纠结,也有些难为情,看他一脸的阳光,依然那么的乐观,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许多,而我呢?多年的生活历练还是有些忧郁,为此有些惭愧,所以有些难为情,这下了车吧,很容易看到对方,怎么着也得寒暄几句吧,我迎向了他。他看到我就一眼认出了我,“这不是那个谁谁嘛!呵呵呵!”我们聊起了家常,他告诉我女儿已工作成了家,有了孩子,这不怀里抱着呢!儿子还在上大学,他已退休在家带外孙呢!看到他一脸的笑容,不由得称赞道:“你看当年的小屁孩都老了,你都当爷爷了还这么年轻!看来这年轻的心态有多重要啊!他说:“哪里,哪里,我也老啦!不老都不行啰!,可不是嘛,你们都从那么高一点,(并做了一手势,比划我们当年的个头)现在都为人父母了,呵呵呵!一脸的感慨。当我们再回到车里,车已启程,我的思绪随之飞向了远方,飞到了那个遥远的“童年生活”启蒙老师的身影又出现在学校操场上,回家的路上,雨后的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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