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城是一个乡村,正因为名字里有个“城”字,每每外人问起,都说我们是城头的,脸上还会浮出得意的笑。此城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群熙攘;没有灯红酒绿。但也少不了那些走街串巷,爬坡上坎的为了生活的喧嚣。
最先忆起的要算是那透心甜的麻糖了。写到这儿,我还一个劲儿的吞口水,别说儿时那个馋样了。远处飘来铁锤撞击铁凿的“当当”声,我早已用升子盛满了包谷在门口候着。一升包谷换的麻糖够我吃一阵了。我双手抱住麻糖,笑嘻嘻的目送卖麻糖人的离去,也耳送那铁锤撞击铁凿的“当当”声。
然有时的欣喜却也枉然。
那天,我们一家子在坝子里乘凉。非常熟悉的“当当”又传了过来,我高兴的对我妈讲:“妈,我要吃麻糖。”妈微微一笑,还没有回答,我已经又用升子盛满了包谷等着。从我身边走过不再是背着背篼的麻糖人,而是一个腰间别着一面小锣,手里拿着小锣棒的中年男子。我失望了,原来是个剡猪匠。我带着幼稚而又愤怒的目光送走了这骗人的“当当”声。我嘟着嘴,妈一个劲儿的笑。一个劲儿的拍打我的头,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我更气了。
直到现在,我仍分不清那个“当当”声是麻糖,那个“当当”声是剡猪匠的。但我知道,“当当”声过后伴随儿童的笑声,那准时麻糖人制造的,要是伴随小猪的嚎叫,一定是剡猪匠在造孽。
其实,最使我感觉快活的是学补锅人的喊叫。我们一群小孩,跟在补锅人的身后,装模作样的学着,“补锑锅啰,锑锅,锑盆,抬锑底啰。”我们还有意的把声音拖得很长。补锅人从不生气,还教我们,那个字的音应该高些,那个字应该拖长一点。我们从不会听他的,等到他每人发给我们一颗糖后,我们才学着他的叫喊声跑散开去。
前不久,我教给我的学生萧乾的《吆喝》,我又想起了补锅人的,很想从学生口中听得那抑扬顿挫又带点韵味的补锅声,也真想学着试着去喊一遍。但最终没有,怕哭。我要何时才能再听呢?或许永远不会。
近来,在土城,听得多一点的是卖白糖泡粑和黄糕粑的了。不过都是事先录在小广播里边的,用摩托车拖着。此时听来不觉新奇与高兴,只觉搞笑,甚至有点充耳不闻的感觉。
车多了,人杂了。土城热闹了。但那些让我难忘的宣吵却消失了。真想去学,学来留住,学来教给我的后人。去感知前辈们生活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