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连绵的雨水,把五月的尾巴托的冗长,似乎被定格在某个深陷的泥潭,不容自拔的湮没。阴暗朦胧织就的结界,断绝了阳光和空气,一场时间的灾难。
在网上遇到小幽,开始第一次短暂的交谈,像是和深交多年的挚友敞开心扉的对话。
有些人,总是能那样轻易的抓住别人的灵魂,因为他对生活有着细微的观感和无限的激情,换位之后,每个灵魂都只是自己生活中某个片段的折射,这是一种智慧。
毫不保留的,我将自己的困惑和盘托出,那些连同自己看见都会害怕的情绪。她却轻易的将其碾碎,不是乏味的说教和陈腐的安慰。
撑伞路过泥泞的小巷,遇见衣裳褴褛的弱智青年,老气早成。每日辗转于小巷的各个垃圾池,他不会说话,却常常回应世人微笑或者愤怒,坚持着自己作为一个人的人格底线。一个简单而可爱的愚者,在被世俗冷落和遗弃的同时,他也得到了不容分说的庆幸。他所关心的只是每天能捡多少垃圾,能换到几个包子,或者够不够买一包劣质的烟土。完全不用顾及如何在残酷的竞争中为自己赢得一席立足的三寸之地,不用费思要如何使用油彩方能在尔虞我诈的舞台上演好净旦末丑,不必为某个女人爱得意乱情迷……
人们给生存赋予了欲望,就演变成了生活,这也完全符合进化论的规律,从简单到复杂。然而却在渐渐遗忘生命存在的最初本质。支离破碎后随及延伸出的一定是遍体鳞伤。
第一次懂得为何“难得糊涂”。水至清则无鱼,做人也是如此,很多东西看得太透,便会失去存在的意义。我想,生命的意义不就是一次次困惑的蔓延与觉醒的交替吗?
和朋友一起看了姜文的新电影《让子弹飞》,看到土匪老六当众剖腹取面以示尊道那一段,一些朋友捧腹大笑,他如同小丑一般让人难以忍俊;一些朋友却感动得几乎泪垂,他坦荡不辱,着实是堂堂血性汉子。他手起刀落,取出满碗血腥的凉粉,然后是死前最后几句铿锵的自我人格辩护……我看得有些心痛,多么愚蠢的执拗,多么可怜的一个殉道者!也许他不必放开生命,只需放下一碗凉粉,事实上,一碗和两碗,没有太大的区别,起码在生命面前,一碗或者两碗,都是如此微不足道。
人经历的事情多了以后,品性不可避免的会变得敏感。多疑。缺乏安全感。过分的执著于自尊的捍卫。划地为牢过后,对待人或事的态度蛰伏于偏激。在较真和抗拒两个极端上冒进,跌落于悲怆的深渊,万劫不复。到最后才发觉那是自己为自己设下的陷阱,勒住自己的并不是什么命运的绳索。
选择过一段感情,用很多年的时间去追求,又打算用很多年的时间去爱,最好能终其一生的陪伴。不料中途有变,各自散去,又打算用更长久的时间去等待,等待的过程中却又开始不停的埋怨,痛心疾首。这是一次可怜的庸人自扰,与别人无关,你所承受的也只是你所选择的而已,而每个选择又往往都是错的,只是错得各有不同罢了。这世界是无所谓因果和轮回的,你与任何人都只是一场一场纯粹的生命,有过一次次的交涉,然后百年后都将死去,空留一堆白骨。
我想真正的快乐,幸福,想念和爱都应该是自由而纯粹的。我们常常会觉得活着有太多理由让自己感到疲惫,也许这些只是自己给自己附加的包袱,放下了,也就释然了。太多抽象的东西应该就以抽象的形态存在与我们的生命里,比如爱情,它就是爱情,而不应该将它牵强的形象于一个女人,一个男人或者一段女人和男人之间的故事。
欲望,是人类永远无法消灭的东西,我们无法做到不食人间烟火,也无法避开欲望谈论生命,但起码可以活得云淡风轻些。短暂的生命,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是自己带来的,离开的时候也不能将什么带走,你所触及到的一切终究只是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放下,无关得失,若有幽梦,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