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带走了温度,吹落了树叶,恍然间走进了这个充满荒凉气息的季节。也许是寂寞在作祟,在这昼夜等长的时节,我的黑夜亦如冬天般的漫长。彻夜睁着上帝赐予我的黑色眼眸,我凝视着夜精灵憔悴的舞蹈,聆听着黑衣女巫寂寞的哭嚎。唯我最懂:夜的黑暗,像痛苦一样是无言的。
习惯了每天六点钟被枕边的闹钟叫醒,一个人起床,穿衣,漱口,然后背上大大的书包,出门。对着还在沉睡的室友说上一声无声的goodbye,我知道,我的时间是孤独的。走在黎明的水泥地板上,我的鞋在寂寞中欢快地舞蹈,夜的黑纱并未退尽,黎明的黑暗,像和平一样是静默。周围是 寥寥可数的陌生人,也只留给我匆匆的背影,不应该去奢望还会有其他的结果,没有人会因为你而停下脚步,给予你多一丝的关怀,你终究是沙漠中独翱的飞鹰,注定与虚无为伴。我希望能像鹰一样的翱翔,但同时我又担忧会掉下来,多数的时间里,我孤单得如一片落叶。
黑夜在撤退,光明亦如期而至,人流在泛滥,我如浮萍在这样的潮流中挣扎,我的心如隔世的魂飘在了人海之上,孤落地停靠在云端,看着这恍惚与渺茫的尘世:人生呵,竟是无此的无常与漠落么?路在拥挤的人群中也感到孤独,因为它从来没有被谁爱过。而人走进熙攘的人群中,也是为了掩盖他滔滔的寂寞。我竟也成了这无爱之路,无魂之躯了么?寂寞是颗冰毒,我的周身泛着冰冷的青光,我知道我的心还没有冰封,因为我还有没有干涸的泪源。
春日,习惯了它的淫雨霏霏,也习惯了在这样纷纷扬扬的细雨中撑着天蓝的雨伞,孤独地行走在逸苑铺满鹅卵石的地板上,感受雨敲打雨伞的寂寞,卵石碰触脚底的微痛。亦热爱杨柳下迷蒙的风景,喜欢看那在烟雨中并肩慢走的情侣,羡慕他们脸上漾起的幸福微笑。可是路再长也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刻。细雨碎碎地打在寂寞拢罩的雨伞上,如陶哲哀婉的歌声:“整条街都是恋爱的人,我独自走在暖风的夜,多想向过去告别,当季节不断更迭,却还是少一点坚决,在这寂寞的季节,艳阳高照在那海边,爱情盛开的世界,远远地看着这热闹的一切......”我知道伞下躲着我还滞留温度的泪水。带着一颗疲惫且脆弱的心,在最美丽的校园独来独往,爱情与我无关,我是这样相信的。
对着落缨缤纷的桃花,我满眼的绝望,可惜,我不是黛玉,无法给你们一处安身之处,就让你们铺撒在湖面上,陪伴湖底寂寞的水草吧。我抬起漠然的眼,望着那满树灿烂的花儿微笑,惨淡,亦如我的眼泪,只在无人的黑夜泛滥,白天我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掩盖我丝丝缕缕的悲哀。“今日我的心向着它落泪的昨夜浮起笑意。仿佛一棵湿漉漉的树在潇潇雨歇后于阳光中熠熠生辉。”我想我还没有病入膏肓,至少我还能向着人群保持微笑。
夜黑了,校园内不知名儿的鸟儿也停止了觅食,双双睡在了温暖的窠,头抱着头,互相取暖。室友们也结伴归来,在老远便听见了她们无忧无滤的欢笑声。我在灯下抬起沉重的头,只能幽幽地太息,热闹是她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从骨子里透出的寂寞,是冬日里的冰虫,蚀骨的疼痛。记忆是一长串悲伤的浮影,我以为停止回忆就能忘记曾经烙在身上的伤痛,却忘记了哭泣之后只是空虚,而伤口仍在痛。
“白日里的被他自身的光芒包裹,到了黑夜里便在繁星中燃烧起来”,我怕了这刺眼的白日,伤口与寂寞在它的照耀下瑟瑟发斗,活在强光下,而我的绝望不能被别人发现,我在白日里必须拼命隐藏我噙满泪水却无处发泄的眼睛;可我由是多么恐惧黑夜的到来,那白日里稍减的痛楚又会清晰地浮现。在这日日夜夜交替而至的日子里,我亦成了那湖底的水草,只能在永不见阳光的湖底寂寞地悲歌。
睡梦中,一朵花儿,娇艳,一只飞虫停歇在它的蕊,花儿在恐惧中哭泣,泪水涟涟,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花儿呀,对这小虫发点慈悲吧,它不是一只蜜蜂,它的爱恋只是一场错误和干扰。我亦看到那小虫转身而走的孤单的背影“敞开我的门,让那要走的走吧,因为阻挡反倒得不偿失”,飞虫给于了花儿自由,不再苦恋,自古只有蝶恋花,既然今生注定是一只虫子,而非碟非花,惟有等待来生。耳边响起金缕曲:此声颇自许。阅世间,古菊危兰,寥寥可数。也是凌落迟苦,每想一翻畅饮,恸月色华皆素,夜半揭痂谁共与 ,有 前世今世真痛楚,莽年华,惊风雨。
愁来天地背无数,椅修眉,雪颔冰颊,神仙眷属。冻雨铜箫折幽指,吟老唐诗宋律。有几句,激越堪附手。所交所游皆在与?又可歌可泣长久否?天与地,当袖手。人生本是痛苦的,痛苦之源乃在于爱情过重,有谁能解这只飞虫的寂寞,痛苦与绝望。
“相聚或许会招致痛苦,分离或许能保留拥有 ”我是这样相信的。就让那无言的爱在这遥远的空间与时间距离中深藏吧,我害怕了美人鱼于大海深处用血向着远方的爱人唱着忧伤的歌曲,可惜,这样也无法挽留爱人离去的脚步,那种寂寞的悲调,痛苦的舞蹈,绝望的神情,是无法让人注视的......
2011年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