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咪咪是一只小母猫,是母亲养过的唯一的小宠物。儿女各自成家后,劳碌一生的母亲忽然感到了空虚孤寂,从不喜欢小动物的她居然抱回了一只小猫咪。
小猫咪原主人姓张。张妈妈膝下猫儿成群,在张妈妈的娇宠下作威作福,儿女不堪其扰强烈抗议,于是张妈妈忍痛割爱,将一个月大的猫宝宝送与了母亲。
因为猫咪来自张家,因此我们一致认为起名为“张咪咪”最为合适。
猫咪似乎对它的大名也甚为满意,每当我们柔声地叫唤“张咪咪”,正忙着团团转抓自己尾巴玩的小猫咪一定会停下来,循声望去,仰起它那毛茸茸的小花脸温柔地回应“喵——”。
当时,有一位当红的歌星也叫“张咪”,由于与我家咪咪同名,受到我们的特别关注。每当歌星“张咪”一出现,我们便抚掌大笑,小猫“张咪咪”仿佛知道与己有关,也格外兴奋,上窜下跳,“喵喵”直叫,似乎要与歌星相媲美。
张咪咪格外好事,外面一有动静,似乎都与它有关。无论它正在玩球、转着圈抓自己尾巴玩或是趴在母亲怀中撒娇,只要一听到门铃响起、车轮碾过、人声喧闹的声音,它就会立即机警地昂起头,“嗖”的窜到窗边,两只爪子爬在窗台,探着头四处张望,俨然是发现了敌情,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它成为我家新成员、被正式命名为“张咪咪”的第一天,母亲就被这乖巧伶俐的小机灵迷住了,常常被逗得喜笑开怀。它也不认生,跟谁都温柔地“喵”一声打招呼,表示友好,甚至你一坐下,它就迅速窜过来趴在你怀里以示亲热,寻求你的爱抚。但它的这种没有任何过渡的过分热情着实吓了我一跳,使我猝不及防。所以,每当它满腔热情地扑过来,我的反应总是尖叫地跳起来推开它,我猝不及防,它也猝不及防。我惊魂未定地望着它,它满腔委屈地望着我,惶恐不安,伤心不解,大概在张家,它的热情总是会得到很好的回报,从未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看着这个很受伤的小咪咪,我心中有些不忍。小咪咪也并不记仇,看到家人回来依然会一如既往地扑过去,全然不记得它过去受到委屈。当然后来我也无法拒绝这热情可爱的小东东。
与白天的温柔娇媚迥然不同,夜晚的咪咪会忽然变得狂躁不安、令人可怖。母亲为她的小宝贝在客厅里准备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小窝,将它抱进去,摸着它的小脑瓜对它说:“睡吧小宝,明天再玩。”咪咪也似乎很享受母亲的爱抚,半眯着眼睛安然地趴着。洗漱完毕,母亲推开卧室准备就寝,眼前“唿”地窜过一条黑影,定睛一看,原来是咪咪,它不请自到,自己跳上了床。母亲哭笑不得,猫咪虽然可爱,但它毕竟是动物,在母亲的生平中,只有与小人仔同床,而无跟小猫咪共寝的历史。母亲只好把它抱回小窝,好言劝慰,母亲不走,它亦不动,似乎已被说服。但母亲前脚一迈进卧室,它后脚就已窜到床上,如是反复几次,身手敏捷的它往往抢在行动迟缓的母亲之前,这令母亲既恼怒又无奈,只好叫儿子抱住它,自己进入卧室把门关紧,好让咪咪死心。咪咪一见母亲进卧室没带上它,愤怒得像一头疯狂的小老虎,扑到卧室门板上又打又咬,声嘶力竭地嗷嗷直叫。卧室门栓坏了,母亲赶紧用力顶着,外面的猫咪疯狂地推着,大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拼命劲。在双方的较量中,虽形体相差悬殊,但力量的对比却不相上下。渐渐地,疯狂的猫咪居然占了上风,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母亲又惊又怕,颤抖地高叫儿子:“把它栓到阳台去!”
是夜,这只看似温柔的小猫咪绝望地嚎叫了一整夜。
竖日一大早,母亲赶紧去找张妈妈,一是诉苦,二是讨教良策。张妈妈听了母亲如此这般的控诉,哈哈大笑,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原来,张咪咪出生以来一直跟张妈妈同床共寝,已经习以为常,它已经将此视为一种天经地义的权利。如今主人却不愿与它同眠,剥夺了它被宠爱的权利,岂不让它既愤怒又伤心!张妈妈说:“每天给它洗个澡,与它同眠也无妨。”看来,养个小宠物一点也不比养小人仔省事!它不仅有吃喝拉撒的生理要求,还有被疼爱的精神需求。
张咪咪渐渐地长大了,已经不满足母亲的爱抚了,晚上常常跑到阳台上叫唤。哥哥说:“咪咪的青春期来临了。”开始只是偶尔溜出去,继而彻夜不归,后来已踪影全无。妈妈伤感地叹息:“咪咪私奔去了,但愿它过得好。”
偶尔,在屋子周围,母亲会看到两条四处游荡的野猫,她总是忍不住地呼唤:“咪咪!"在夜色朦胧中,母亲似乎看到了咪咪回过头来,停下脚步,深情地向她凝视,旋即敏捷地追上同伴,消失在夜幕之中。
母亲对于咪咪甘于沦落为野猫,总是有那么一点耿耿于怀。其实对于猫咪来说,同样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咪咪爱情和自由两者皆得,岂不大快猫心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