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通常是用来停靠船舶的,可秦淮河沿岸曾经有过许多小码头,却是为了方便沿岸居民洗涮而专门建立的。
建国初期,南京的自来水不像现在那么普及,只有少数有钱人家装了自来水,普通百姓吃的水只能依靠街巷设置的个把自来水站供应。有力气的为了省钱都是自已到水站挑水;没能力挑的花点钱由水站派人送到家。
由于水来得不容易,洗洗涮涮一般不舍得用缸里贮存的自来水,而是宁愿多走几步路到秦淮河边去享用那缓缓流淌着的清彻河水。于是,一些傍河而居的人家,利用闲暇沿坡岸修起石级,从岸边向水中逐渐延伸地打上十来个碗口粗的圆木桩,再弄几条铁索和一些宽厚的木板沿水面排列成几个井字形组合,搭建出一个个小小的水上码头,并随着潮涨潮落,巧妙地利用那些铁链及时调节木板的高低,以便始终与水面保持一个有利于洗涤的最佳距离。
午饭前或晚饭前一两个小时,是码头最热闹的时间。大姑娘小媳婦不约而同,挎着莱篮子淘米箩向码头走来。各人只要向坐在岸边或纳鞋底或补衣裳的看管码头的老太脚边那只空罐头盒里扔几个小钱或抓一把米送过去,便算是买了门票,缴过码头使用费了。
码头不仅是个廉价的洗涤场,而且还成了家庭主婦交流信息的最佳处所。家长里短也好,酸甜苦辣也罢,乃至一些不好在家说的女人间的悄悄话,都可以利用这短暂的劳作时间,在这里得到释放。说到开心时,水面会突然飞出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谈起不平事,偶尔也会冒出一两句村骂。
码头还是夏天少年免费嬉水的好地方。尽管从河边的任何坡岸都可以下河游泳,但相比之下还是从码头下水或上岸更为舒适方便,玩累了还可以依靠码头休息或玩耍。许多孩子的游泳技术就是在码头边扑腾出来的。
大概是约定俗成吧,那马桶痰盂之类污秽之物谁都不会拎到码头上来。米菜瓜果等一应与吃有关的东西只是在码头上洗个头交,回到家后再用自来水仔细冲一遍;而衣服等不入口的物品则恰恰相反,常常是先在家打肥皂洗一交后再拿到码头上去漂洗干净。
如今,南京城里自来水已不再如此金贵,秦淮河水也难得往日那般清澄,那一个个曾给沿岸居民带来方便和愜意的水码头,逐渐被时代的浪潮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