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艺术与文学中的精神-荣格文集(第七卷)》是一本由卡尔·古斯塔夫·荣格著作,22.00元出版的2011-4图书,本书定价:187,页数:,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人.艺术与文学中的精神-荣格文集(第七卷)》精选点评:
●“是浮士德成就了歌德,而不是歌德成就了浮士德。”这是针对外倾型艺术家的。
●昏昏欲睡的时候看到荣格说他看尤利西斯看的睡了两次哈哈哈
●很不错的书,翻译的文笔甚好,思想深邃睿智。
●大三的时候读到这本书,看到原型分析我都惊呆了,找到了自己对世界、无意识共性思考困惑的许多答案。
●这本书是荣格对当代一些人物,艺术,文学的一个集子,点到为止,没太深。里面翻译的汉学家魏尔海姆其实就是卫礼贤。。。写给卫礼贤的这篇纪念文,当时打着手电在宿舍看的,激动的不行,他对东西方文化的一些写的及其精准!
●魔鬼是怎么在地狱中摧残灵魂的?他让他们苦苦等待。
●买了后悔了
●荣格的文笔汪洋恣肆,关于文学的心理学分析很有启发。
●主要读第四部分心理学与文学之间的关系两篇。浏览第五部分对《尤利西斯》的分析。好幽默啊,不动声色黑弗洛伊德。哈哈!
●荣格对毕加索也是脑洞 无法验证 就是感觉 哈哈哈哈哈
《人.艺术与文学中的精神-荣格文集(第七卷)》读后感(一):《人、艺术与文学中的精神》
1.荣格懂得如何去为心理学研究设置边界,也尊重文学艺术的范围和标准。 2.这本书里,他对《尤利西斯》的评论让我震惊于他的文笔和想象力,甚至催动了我去看《尤利西斯》的欲望。 3.集体无意识是荣格的根本观点,也映射在他的论述当中。 4.对神秘主义的兴趣,对另种思维的尊重,对反叛、否定一切的肯定,对历史语境的反思,也引起了我对荣格的兴趣和尊敬。
《人.艺术与文学中的精神-荣格文集(第七卷)》读后感(二):一生都在认识真我的心理学家荣格
荣格的一生都在认识真我,他曾有过以下一段话 “我就是相信,人类自我或曰人类灵魂的某一部分,不受制于时间和空间的法则”。荣格认为,人并非自己的主宰,而主要受一些不为我们所知的力量控制。荣格深信,心理现象必将遵循着一种有别于物理法则的法则。 荣格是一位观察敏锐、涉猎广泛的西方著名心理学家,从中国的道家、《易经》、佛教,到印度的瑜伽、日本的禅学,几乎无所不包。荣格阅读过大量有关中国宗教哲学文化的书籍,还曾经学习汉字,把汉字当作可读的原型。他喜欢在石头上雕刻,甚至在纪念妻子爱玛的石头上,也用汉字刻着:她是我房屋的基石。而他所刻的最后一块石头上面有一个中国老人的头像,两边是银杏树的叶子,还有汉字刻成的“天人合一”。荣格在其自传《回忆·梦·思考》结束时,写了这么一段话:“当老子说,‘众人皆明,唯吾独懵’的时候,他所表达的就是我此时所感觉到的。老子是有着与众不同的洞察力的一个代表性人物,他看到了并体验到了价值与无价值的本质,而且在其生命行将结束之际,希望复归其本来的存在,复归到永恒的意义中去”。
荣格治疗过大量病人,他晚年回忆,他分析过的梦,总数不下八万.作为一位能够一直深入到他人灵魂深处的医生,许多曾经接受过荣格治疗的病人,后来虽然恢复了健康,却一直保留着对荣格的深刻记忆。 一位当事人回忆:在荣格应邀去耶鲁大学讲学之际, 此前,在英国,荣格已经习惯了在小礼堂那样的场合对听众演讲,这一次,他也向校方提出同样的要求. 但美国东道主的说法是:一开始,将安排他在一个大会堂作报告. 以后,如果听众减少,再改在小会堂. 东道主一再向荣格解释,不论访问者是谁,其地位和声望如何,都是这样安排的. 出乎东道主意料的是:第一次演讲时,大礼堂中的三千个座位,有三分之二以上都是空着的. 可以想象,荣格在空荡荡的礼堂中给大约七百名听众作报告时,其心情一定相当沮丧.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坚持第二场报告要改在小会堂进行时,校方却告诉他,大礼堂已经座无虚席. 听众对荣格的报告报之以极大的热情和兴趣. 报告结束后,主持报告会的一位教授的夫人邀请荣格去家中出席茶会.茶会上,她流着眼泪告诉荣格:“你的报告我没有听懂,但我却深受感动. 你的声音、你的举止、你讲话的方式感染了我. 我明白你所说的全是真理. 我无法控制自己,实在痛快极了。” 确实,在一些人眼中,荣格简直就像是一位圣人或“先知”。
荣格的世界性声誉:
1910年,荣格再次出席国际精神分析学大会并出任国际精神分析学学会的终身主席,后来因为与弗洛伊德发生分歧而辞去这一职务。1932年,以其深邃的思想、不懈的写作和在自己领域中独树一帜的发现,获苏黎世城特别文学奖.1934年,创办并出任日内瓦国际心理治疗医学会主席.1936年,获美国哈佛大学荣誉博士头衔.1938年,获英国牛津大学荣誉博士头衔,并成为英国皇家医学学会成员.1943年,成为瑞士科学院荣誉院士.1945年,荣格七十诞辰之际,获日内瓦大学荣誉博士头衔。尽管生前就已经获得了如此巨大的声誉,荣格却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自己的“平民风度”而仅仅在精神上显得是一位“巨人”或“贵族”。
《人.艺术与文学中的精神-荣格文集(第七卷)》读后感(三):其实我还是不懂水瓶座
要知道荣格对乔伊斯的态度看这个闲得慌的聊天记录就行了
荣格日狮,乔伊斯日瓶月狮,桑夏夏日狮月瓶,后面两位你们是神马纠结的关系
我:
荣格对水瓶座的评价很妙:“乔伊斯心理的这种奇异恐怖的特征表明他的作品倾向冷血动物,尤其是绦虫,假如绦虫与生俱来就会写作的话,即使他们没有头脑,它们也可以用交感神经系统进行创作”
桑夏夏:
。。。狮子那么毒舌水瓶啊
桑夏夏:
不可思议。。。
我:
哇哈哈,看到自己了吧
桑夏夏:
哦! 没有啊,我对水瓶座还是很有爱的
我:
摘录妙语真开心:“他在他体内同他自己的肠子对话——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他长着石头的犄角和石头的胡须,石头般硬的肠子,他就是摩西。他如同顽石一般的冷漠背对人界的欢乐奢华和埃及的神殿,他也同意背离读者,因为也就辜负了他们的良善。。。乔伊斯太乏味了,令我满面泪痕,然而这种恶毒而危险的乏味却不是最差的平凡之作,这是本质的贫瘠,是拂过赫布里底群岛峭壁的瑟瑟凉风的悲凉啸声,是撒哈拉沙漠上日升日落的悲凉啸声,是大海怒吼的悲凉啸声”
桑夏夏:
太乏味了。。满面泪痕。。。
我:
这狮子是有多萌
桑夏夏:
简直了。。。各种堵心
桑夏夏:
说得好好笑
我:
笑屎了
桑夏夏:
是想爱不能爱嘛!
桑夏夏:
你应该去查一下为什么
桑夏夏:
还是说荣格评价别人都如此刻度
桑夏夏:
刻毒。。。
我:
不是的,荣格对人评价都很厚道的,但是他真的读到怒有木有,然后他开始说原因了,他说他是一个精神病学家,“凡人的悲喜剧、生活中的阴暗面和精神空虚的单调是我:每天的粮食,这类事情完全不可能使我:震动或有所感触”尽管尤利西斯给他带来很多烦恼,但他还是对作品的精神状态给出了很高的评价:“那种看似精神异常的很有可能是一种非凡人所能理解的精神健康,它更有可能是至高无上的精神力量的一种假象”
桑夏夏:
非凡人所能理解的精神健康
桑夏夏:
哇擦!
我:
桑夏夏:
荣格能曲线地理解到这个高度,也是很牛啊
桑夏夏:
那这种假象背后的又是什么呢
我:
假象背后是这个时代的集体无意识的体现,对荒诞丑恶的爱好,那个时代在绘画、诗歌、文学上都爆发出来,“尽管在远离上并无创新,但最人类文化史上还是第一次推至如此极端”。然后荣格开始说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水瓶座的反叛气质,因为乔伊斯的同代人仍然被中世纪的偏执蛊惑,所以需要乔伊斯这样叛逆的孩纸炸开他们城堡版的孤寂,“只有痛彻心扉的仇恨才能使读者聚精会神,不打盹地从第1页连贯读到735页”
桑夏夏:
炸开!好有力量!还集体无意识咧。
桑夏夏:
其实老荣荣还蛮纠结的。。
我:
狮子的阐释就是很火爆,乔伊斯在一边jany状根本无动于衷
桑夏夏:
是啊。。。就一副死相等着被分析
桑夏夏:
摊手摊脚状
我:
对的
桑夏夏:
乔伊斯很怪癖的,就是那个莎士比亚书店的那个女人对他也很好
桑夏夏:
他其实也就还好。不过那个女人死了之后,乔伊斯就还捧了一盆小花,还记得她的生日。这种。
桑夏夏:
水瓶真是好像要等到所有人都撤走,清空了,一个人纪念比较合适。
桑夏夏:
“看,老纸还记得!你们这些傲娇浓情滴冷!”
我:
荣格也是这么说的!“从尤利西斯一书缺少感情这点上,我们也许可以猜测出此书诞生的那个时代的可怕的多愁善感。”
桑夏夏:
哇擦!
我:
然后老荣抚摸胸口说到:“但是,如今我们依旧那么的多愁善感吗”
桑夏夏:
抚摸胸口的茸毛
我:
这。。。
桑夏夏:
双鱼时代怎么会如此可怕!可是中世纪不是很孤冷僵寒的感觉嘛
我:
老荣对你的提问答道:“联想一下战争时期盛行的感伤情绪的悲观作用吧!想想我:们津津乐道的人文主义吧!”
桑夏夏:
老荣荣,你的联想不适合我:。。。
桑夏夏:
好像把他暴打一顿。。。情绪太澎湃了。
我:
好吧,荣格和乔伊斯合体就是你
桑夏夏:
就“请冷静一下”。。。
桑夏夏:
不是吧。。。
我:
真的,行文中几次提到“怒了”
桑夏夏:
老荣荣和小乔乔。。。嚓嚓嚓,棒擦擦
桑夏夏:
好吧,在你的蛊惑下,我有机会看一下老荣荣
桑夏夏:
我其实都不爱看理论。。。我是理论渣
我:
是啊,但他真心很萌的,真性情汉子好吗
桑夏夏:
。。。原来你喜欢真性情。。。
桑夏夏:
我其实心里会嘲笑这种狂澜一般的情绪。。。
桑夏夏:
只觉得好笑。和多愁善感有什么分别。一阳一阴而已啊
桑夏夏:
不过呢。。。如果见到人,而不是纸面书,应该也会觉得可爱吧。。。
我:
现在他冷静下来了,开始说:“每次读尤利西斯,我:心中总会出现一幅中国画,画中一位修道者在思考,他的头上生出了五个人,在这五个人的头上又各生出五个人。他想抽离自身,从而达到更加全面、客观的状态,这就是‘寂静而又孤独的月亮之上’的境界”。。。。帮擦擦,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桑夏夏:
毕竟活生生,被激情的火焰燎到。。。
桑夏夏:
好好笑!!!!
我:
大家都热血汉纸嘛
桑夏夏:
1+5+5平方=31!
桑夏夏:
好奇怪的老荣荣
桑夏夏:
爱之愈深恨之弥切。。
我:
“如果我们想象一下,尤利西斯的意识不是一个冷酷的月亮,而是一个具有辨别力、理解力和一颗滚烫的心的真我:,那就成了通向死亡的地狱之路了,所以其实这种玩世不恭背后还是有悲悯的好吗,俺脚着,乔伊斯作品背后悲观否定的、冷酷的、奇特的、平庸俗气的、荒诞的和危险的东西都有一种值得赞美的乐观的性质。”滚烫的心的真我!悲悯!乐观!老荣荣你想说的还是这些好吗
桑夏夏:
先抑后扬了有木有。先狠狠地摔烂在脚底下,而后俯下身去亲吻脚趾有木有。。
我:
狮子座果然温暖
桑夏夏:
这种对宫星座,再加上90度,真心可怕,整个就翻盘了
桑夏夏:
不过把这种拿粗来分析,真是笑死了
我:
对的,最后的最后,老荣荣写结束语了:“结束语:我此刻正在读尤利西斯,感觉非常不错——继续读下去!”
桑夏夏:
中国好声音——小乔乔,继续写下去,呃
我:
这是最后一段,倒数第三段是狮子式的抒情感叹帝:“啊,尤利西斯,你对那些虚度光阴、混沌度日的白人而言是一本多么真诚的书啊!你是一种精神的历练,一本受戒的条例,一个令人悲伤的仪式,一段诡秘的过程,18个层层叠加的炼金的蒸馏瓶,在酸水、毒气和火与冰的混合中,一个全新的、集全人类思想的侏儒经过萃取而降生了”老荣荣你简直可以上腰封推荐了
桑夏夏:
集全人类思想的侏儒。。。全人类只剩下小乔乔了。。。
我:
还是”一个小小的人儿“
我:
”浑身散发着。。。。。。。。。“
桑夏夏:
好怪啊,所以。按说狮子那么唯我,王范儿,其实,把这种思想上的潜行者,捧的那么高,恨不得已经夸到,想要变成他了!!是想怎样啊。。
我:
可能快写完了很开心吧
桑夏夏:
太阳还可以变成除太阳之外的东西吗。。。
桑夏夏:
老荣荣的爱啊,就是一鼓作气又淋漓不尽。。。
我:
其实他也不是夸乔伊斯,而是夸尤利西斯,也不是夸尤利西斯,而是夸那背后的集体意识。。。老荣冷笑,妈的我才是王者好吗
桑夏夏:
这个倒是的。。。不是人作,而是神作
桑夏夏:
只有王才配夸神作
我:
只有老纸才懂你,老纸花了那么多时间读你,你知足吧
桑夏夏:
。。。我:弱掉了
桑夏夏:
只要一想起狮子座有这种想法,我就又要忍不住脑残
我:
小乔乔 没我什么事好么。。。
桑夏夏:
唉。夸得又是风,又是雨,老荣荣无法籍全人类的无意识,写出尤利西斯。。。他能做得只能是夸了!!
桑夏夏:
特不齿。。。
我:
老荣惊到:你这是神马意思,咱也是很有才地
桑夏夏:
就。。。我只能像那天小糖糖摇摆身子的,咻咻地表示说:这些我不认同,但你的可爱在这些之外。。。
桑夏夏:
“比昂!”我死了!
《人.艺术与文学中的精神-荣格文集(第七卷)》读后感(四):我只配看一篇:评《尤利西斯》,,附:关于现代艺术
“结束语:我此刻正在读《尤利西斯》,感觉非常不错——继续读下去!”
为什么我要将荣格对《尤利西斯》的评论的最后一句放在最前端呢?因为感觉这样会好些。荣格是对这本小说的感触是极其激烈的。荣格1875年生人,乔伊斯在1922年开始连载《尤利西斯》,荣格当年就开始阅读了。乔伊斯是1882年生人,比荣格小7岁。1922年荣格是47岁,乔伊斯40岁。他们绝对已经成熟了、定型了。
荣格说乔伊斯的《尤利西斯》虚无,毫无指望的虚无。他读不下去,于是觉得倒着往前读,并发现此书无论按照何种顺序读都没有不同,无上无下无前无后,就像绦虫被斩成多少段都可以复生为新的绦虫一样。他说这部作品是作者使用最低级的神经中枢写下的,没有思考,冷酷无情,只有感觉,内部和外部的感觉始终纠缠在一起,没有一点实质性的东西。荣格承认自己有实利主义倾向,他无法理解这本小说表面之下的任何用意,简直感觉被愚弄了。它的内容是如此的丰富多彩,又是如此的乏味无趣,在他看来这乏味更是恶毒的是危险的,是本质的贫瘠无止境地重复,找不到一件使人高兴的事,找不到一件新鲜的事,找不到一件拥有希望的事,它们全部来自生活的阴暗面。它们不呈现一个可辨认的主题。荣格承认作为一名精神病医生,看问题的眼光总有一种职业习惯。他每天的工作就是面对一个又一个病人的生活阴暗面、精神空虚的单调的悲喜剧,已经觉得老套而乏味。他每天都致力于帮助病人摆脱这种凄惨的状态。而乔伊斯的这部小说却是这样一种姿态,它始终背对着他,极不合作,它只是将直观思维以及已经降至只有感官的知觉的思考延伸至无限,而没有丝毫重建秩序的痕迹,毁灭似乎变成了它的根本目的。而用专业的眼光分析,乔伊斯在小说中的表现却又如此的独一无二,无法归入任何一种已经被确认的精神分裂症中。他承认自己看不透乔伊斯,他承认也许他拥有非凡人所能理解的精神健康,但荣格又无法让自己愿意相信。
这是评论的半部分,荣格主要在表达自己的不适。我觉得最扎眼的反复出现的词汇是“无情”和“无意义”。为什么荣格如此在乎这两件事呢?为什么荣格会要求一部小说作品“重建秩序”呢?我不想只把这些欲求归为精神病医生的职业病。我的理由是既然他的职业如此,而他又以此奋斗终生,那就要将他整个人理解为此。
建立秩序是荣格此生奋斗的目标,从他写的书里能够强烈、清晰的感觉到,他一生都在致力于整合自己的心灵,连他自己都感慨自己竟然没有过早的夭折。他靠自己无与伦比的意志力从分裂的边界地带拯救了自己。秩序、意义就是他毕生的明灯,就是他以为的上帝之光。而面对乔伊斯的这本独特的小说,他肯定受到了最大的刺激,踩进了专为他而设的陷阱。我基本同意他将《尤利西斯》定性为无意义,这完全是他语言系统里的“无意义”。他是西方人,最保守的基督徒,不要忘了。
西方人的精神世界,最大的特点当然可以被总结为基督徒。西方人一直挣扎于他们与宗教的关系。而荣格一生的工作都在致力于指出“我们不能失去信仰”这一点上。他认为对信仰的需求是生于血液的事实。他需要上帝,需要上帝告诉他生命的意义,他需要用这意义做一盏永恒的明灯,好让他整合自己已经几近分离的全部片段。只要读过荣格的自传,这些理解都是不能获得的。所以,他受不了《尤利西斯》。
我爱《尤利西斯》,在阅读中和读完后,我从没想到过“冷血“这个词,我甚至感觉自己沐浴在布鲁姆等人充沛如海洋般温和的感情里,我认为这感情渗透了生活的每一个零点零一秒钟,渗透了他看到的每一眼注目的每一处目光停驻的局部之上。我从没有过如此喜悦、兴奋地阅读一本书。
当然,可能荣格会说我只是投射了某种需求,于是燃起了感情。我承认,我着迷于乔伊斯描摹、记述、讲述一切感知的每一种文学形式,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文学体验,我一直希望能用自己的手写出这样的文字,灌注我对生活的一切体验。似乎我将自己的体验书写下来或以其他什么形式记录、表达出来,便能带给自己极大的快感。我也清楚就目前对自己了解的深度而言,我最深的欲望是“表达欲”,其他的一切欲望都可看待为“表达欲”之上或之外的。而“表达欲”的内部,以我现在的功力和努力是无法再看到的。表达欲,表达欲。只要我表达了,就满足。《尤利西斯》是文字表达的极致形式。
当然,我也可以反问荣格,是因为击中了什么而让他觉得冰冷无比?《尤利西斯》果真如荣格所说的毫无感情吗?荣格会不会过于敏感于乔伊斯的表达密度呢?果真存在这样一种毫无感情的文学创作吗?还只是因为荣格无法整合乔伊斯设下的万千对客观的单纯表达的片段?整合,整合,荣格这次碰到了对手,被活活累死了。一个尽其所能要把事件整合,并串起来一意义。另一个尽其所能复制自然对象,并完全不去理会什么人动用思考为其附加的精神意义。
荣格是狮子座,乔伊斯是水瓶座,互为对宫。水瓶座是生命的最初形式,是可辨认的第一个阶段。而我们能理解、想象的极限,对生命能揣测的最基本的极限,便是感知。只有感知,什么都没有。水瓶的存在就在于像镜子一样映照自然,除了映照外无进一步加工。而狮子座则是将自我意识发展到了巅峰,它要赋予一切感知以意义,它要为一切它感知到的自然之物建立一个秩序,并毫无疑问的,像骄傲的狮子那样,自己安坐于这秩序的顶端。它以为自己掌握一切,用荣格的话讲,就是自我意识的极致幻觉。自然怎么能是你所能掌握呢?
也许荣格说乔伊斯毫无感情,并不是因为乔伊斯真的毫无感情,而是乔伊斯将感情无差别的分配的每一次感知动作之中,于是感情变得像海洋一般无限、均一。而一切被记录下的感知事件便四散开来,毫无整合的希望。而荣格首先要的是意义,没有某种秩序结构解释感知事件,他的感情就无处落脚。他自己说感情是判断功能的,所以他面对乔伊斯拿出的感知世界,无法施展任何的判断,他的感情功能便被激怒了。
无论是水瓶那无机物般的感知、复制,还是狮子为自然之物在自我意识中编织的大一统的秩序,自然都对生命保持沉默。没有生命存在的自然是什么样子?这没什么不好想象的,自然还是自然。自然永远是沉默的。狮子为世界安排的秩序只是在自己脑子里发生的,它对世界没有任何影响。是生命单方面对自然提出问题,又苦于如何解答自己的问题。我想到了《索拉里斯星》。
《索拉里斯星》是一本很有启发的小说。索拉里斯星上的那片原生胶质海洋,拒绝和人类以任何形式的交流。但它复制一切。这几乎就是水瓶的完美写照,是生命最初状态唯一能做的事情。假如你要将十二星座列为一个可以循环起来的圈,那么正如《索拉里斯星》的作者设想的那样,只是复制一切也是索拉里斯星上那片原生胶质海洋代表生命循环发展而至的最终状态。但我的理智反正这个闭合结构的意象。
《索拉里斯星》触及了生命的意义。《尤利西斯》在荣格看来也是触及了西方精神世界的核心之“意义”。荣格不能接受无意义。但也许再也没有一个西方人能比荣格更加仔细地触摸过无意义究竟为何物了。正是得益于自己罕见强大的意志力,以及出于对抗分裂而崛起的无比强大的、无时无刻不在喷发着的整合的努力,荣格才能在西方人精神世界的尽头徘徊观测,才能行走在上帝之太阳的表面而没有被烧化,全身而退,带回极限地带记录下的信号。荣格绝不止一次地提到落基山脉上原住民的再简单、透彻不过的信仰的秘密:我们祈祷,所以太阳才能每天都再次升起。谎言已到了如此致命的地步。荣格竟然震撼于这种毫无幻想余地的简单、真空一般的、完全禁不住反思的解释。他作为如此敏锐的、擅于思索、解析的饱学之士,竟然对这条1-1=0式的信仰公式的弱不禁风毫不在意!这是何其熟视无睹的不可思议!我只能这么认为了,荣格要的就是这个。
作为一名自以为清醒的中国人,我从不认为无意义是个事儿。中国人早就安于无意义了。如何看待无意义也正是中国哲学在西方人眼中的最大特点。但他们似乎还没有搞清楚一点,那就是当我们接受了无意义后,我们的注意力并不会继续停留在这个题目上,而是转而进入如何享受这无意义,或者说如何忘掉这段儿,认真体会并考虑如何珍惜自己偶然来到世上并活此一生。还有比中国人更加懂得享受生活的种族吗?老子和孔子是一对儿,老子负责指出无意义,孔子负责指出如何开开心心地活着。“绝望中之希望”是鲁迅的彻底转变,转变之后他好像再也没提“无意义”。
西方人以为被上帝抛弃后的一片虚无就是世界的最终状态,因为他们还是从心底渴求某种意义。上帝只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靶子,他们信仰和挣扎着要放弃的实际上是“意义”。上帝现在也变成了替罪的羔羊,追寻“意义”的目光接下来该投于何处呢?无处可寻时就会反噬其身,荣格便来给人治病了,病人里包括他自己。他呼吁现代人已经走得太远了,只会在荒芜的冻原上死于孤立无援,或者某些人深入其他大陆,被那里的生态吃掉。荣格是最保守的人,他说自己宁可活在中世纪。
荣格认为乔伊斯的《尤利西斯》虽然也是一件伟大的艺术创造,但它颠覆了美和具有意义的东西,叛离了人类一贯的情感,歪曲了人们对意义和内容的期盼。它对所有完整的事物都不屑一顾。荣格认为这部小说是属于现代化了的人的,而自己非现代化的人,因而对其燃起怒火,因为老派人不惜看到被上帝仁慈地掩盖起来的事物。接着,荣格说道,现代人在反叛上走得更远,或者说荣格认为现代人才算做到了反叛。现代人要脱离旧世界,而《尤利西斯》正是一副猛烈的泻药,是一次全面的否定,一种创造性的破坏。荣格在这里指出的西方世界前进的方向,在一百年后的今天看来,当然是正确的。
但荣格也承认乔伊斯做到了某种超脱,只不过是走在一条通向死亡的地狱之路上的。“可是当我看到都柏林的小世界在1904年6越16日那天是如何细心地从时间历史这个乱七八糟的实践中抽离出来,当看到他是如何被解剖,把它每一个有趣的细节放到显微镜片上,当看到一个完全蓦然的观察者以最学术式的精确的语言描述这一切时,人们就不得不发生这样的疑问。‘你是否察觉到你就是尤利西斯的一个表现、一个观点,或者是他的一种情节?他站在你的身边,好像一个百目的阿尔戈斯,他为你设计出一个世界和一个凡事讲,他向这两个世界中填满了五花八门的物品,没有了它们你是不是就丝毫也感觉不到你的自我呢?’”荣格所谓的乔伊斯显微式的观察,恰好指出了乔伊斯同样是在寻找着“意义”,只是乔伊斯好像在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之后,用沉默来宣布自己的结论:我仍然没有发现任何意义。
关于荣格如何看待《尤利西斯》我大概说够了。还是让我们看看荣格是如何结束他的这一篇激动万分的书评的吧。我要提醒您注意的是,再也没有比荣格更加清醒、客观、诚恳、虚心的读者了。这是荣格卓越的科学素养的完美体现。你读了一本书,即使再如何因其内容针对你个人的特殊而大骂特骂,你又怎么有理由否定这本书的价值呢?这难道不正好说明此书对于你是何其重要吗?有些人真的是再肮脏、虚伪不过,尤其是那些看着日本AV还骂日本人狗屎的人!你其实就是在骂自己狗屎的那个部分。这就是十足的虚伪,就是绝对的不实事求是,就是对自己说谎。
“啊!《尤利西斯》,你对那些虚度光阴、混沌度日的白人而言是一本多么真诚的书啊!你是一种精神的历练,一本受戒的条例,一个令人悲伤的仪式,一段诡秘的过程,18个层层叠加的炼金的蒸馏瓶,在酸水、毒气和火与冰的混合物中,一个全新的、即全人类思想的侏儒经过萃取而降生了。
“啊,《尤利西斯》,你没有说出一句话,因为你什么也没有泄露。但是你却让我们备受煎熬!珀涅罗珀再也不用织她那件永远也织不完的上衣了;她现在正在大地的花园里怡然自得地享受现实,那是因为她的丈夫回来了,他的流浪生活终于结束了。一个世界已经成为过去,一个崭新的世界出现了。
“结束语:我此刻正在读《尤利西斯》,感觉非常不错——继续读下去!”
附——关于现代艺术
“立体主义不是一直病态,而是用一种特殊的凡事反映现实的发展轨迹——可以是荒诞现实的写法也可以是荒诞抽象的写法。/ 这种表现不是个体的某种疾病引发的,它是我们时代的集体症候群。/ 在精神病患者中,用荒诞的客观或一样荒诞的非客观对美和意义的曲解是人性被破坏的一种结果;但在艺术工作者中,这种曲解则是一种创意的目的。现代艺术家们的作品全然不是他们人性被破坏的一种表现,他感到的是他们的艺术天性在破坏中的统一。”
我一直不喜欢西方的现代艺术,可能就是源于这种溃散——中国人的精神领域及美学历史,没有什么好溃散的。在荣格看来,我们的历史文化一直是延续着的,从未被打断。而我们的美学活动也一直是连续的,从没发生过什么溃散。我不需要这种西方人在经历溃散时发明的现代艺术,因为我生长在中国里,几乎没有碰到任何溃散。
但是我要警醒的是,荣格解读现代艺术的逻辑,这种种理论专家式的看待艺术作品的态度,即要通过清醒的理论分析,将特定时间地点出现的一件作品,置入人类历史的全部作品序列中,以赋予它某种意义的评论方法,势必会被水平低下者、别有用心者、思维混乱者乱用。
我见过太多的说法,他们将一件现代艺术的作品(约略上就这样说吧)不再当作一件单独的作品,而是说它是对古典艺术品的某种某种讽刺、批判、否定、戏谑,甚至否定之否定。我很不喜欢这种评价艺术品的方式,这就好像你读一首诗,但必须要在作者或其他人写的指导下读这首诗,甚至要先读莎士比亚的五十首十四行诗之后,再立即读这首诗,仿佛这首诗只有被加到了前人伟作的屁股后面才能流出它的“妙处”,狗尾续貂式的戏剧场面!它们已经不再能独立存在,它们本身已经残缺不全,已经沦为其它货真价实的经受了时间考验的艺术品的寄生虫。我无法抑制住对这种审美活动的轻蔑和鄙视。
更有甚者,完全将这种思考当作是审美方法,用于吹嘘美化一切粗制滥造的手工作坊的产品,我连批驳都懒得批驳了。
从荣格对《尤利西斯》书评的主题“意义”方面来说,我对西方现代艺术的无感,同样可以解释为我的心灵并没有经历西方精神世界正在、仍在发生着的那种溃散。新中国虽然是不争的事实,文化大革命对历史遗物的洗劫虽然也是不争的事实,但我反倒认为,再也没有比集中破坏艺术品更狂暴的肯定其价值的方式了。荣格说将一尊尊图腾、造像当作艺术品而陈列展博物馆里供人参观,这种行为才是真正的对神的亵渎。红卫兵们烧了、砸了那些宝贝,却让我们无限惋惜、怀念它们了。古老中国的美学断了吗?没有,完全没有。
再者,文革时对历史的消灭行为,也正是我们信封无意义的一次抽风式的表达。我们发疯似地毁,其实是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怕。我们还是我们,我们的社会变了吗?我们理解古人费力了吗?我们不是仍然津津乐道于诸子百家的通透眼光嘛。或者这样反问,你见过哪个民主发疯式的自杀吗?
在我看来,一件作品首先就是一件作品,我不要将它看成是对另一件作品或另外很多件作品的追加。我站在它面前,只用我的全部感受在无声中感受它自己,不记得除它之外的一切时间和地点。它让我觉得好,我就说它好,反之我就轻蔑它不好。当然,荣格对艺术作品的分析是着眼于群体的,并不是针对个别作品而言。因为我相信当他欣赏一件作品时,也不会首先想到它在历史长河中该如何定位,而只是单纯的去感受它本身。我确信荣格是个有艺术鉴赏能力的人。也就是说,我认为荣格对现代艺术的分析,完全不等于在阐述他的艺术鉴赏能力。这是俨然是两码事。
我如是担心这种分析方式被庸俗滥用,是因为一定有人不能分辨这两种应该被安全隔开的思考和体验。而充斥在社会表面的对现代艺术的所谓的解析和漫天吹捧还有对这些混话的相信(关键是相信,太多的人简直毫无判断力),又有哪一个不是在将荣格的思路用于美化任意一件劳动产品的呢(它们只配叫做产品)?
而李银河老师刚好是那种不幸的,只握有发达健硕的理论体系而几乎无法感知具体事物的善良的存在了。我这么说完全没有贬低李老师的意思。就连李老师自己也曾在博客里提到过前夫经常讽刺她的观影品味。李老师是难得的纯净的人,难得的坦诚的高级知识分子,如果她都配不上被人称为“老师”,如今的中国能发出声音的人还有谁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