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他说这话的时候,炉膛里的柴火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电视剧的女主角正流着泪哀求男主角不要走。风从纱窗猛烈地冲进来,将正夹了一筷子木耳的她吓了一大跳。
夕阳的余晖照进屋子,年久失修的屋子有很浓重的潮湿的霉味,那些若有若无的光影像看不见的手,在屋里四处摸索。她怔怔地愣在餐桌去,有一点细碎的破裂声在心里蔓延。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离婚协议书,没再说一句话。
她突然想笑。
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要不,不会选择这样一个傍晚,她生日的这一天提出离婚。
是该结束了,早就该结束了。儿子大了,折磨了两个人二十年的是是非非是该有个结果了。
她迅速浏览了一眼离婚协议的内容,儿子归他,房子归他,她可以离婚不离家,也可以恋爱,但不准带异性回来。至于财产她只得三分之一,因为儿子归他。
草菇西红柿蛋汤在桌子上冒着热气,像人造喷泉五颜六色的水花。她喝了一口汤,将刚倒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外大片大片地涌进来,将不太明亮的屋子照得有些闪眼。水果篮里的苹果像喝醉了酒一样脸红彤彤的,梨子铁青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桔子滴溜溜地转着眼睛,试图逃离水果篮。
她又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而后,拿起笔毫不犹豫的签上自己的大名。
多么可笑的签名,多么滑稽的结束。她看着自己的签名,心里头的那一点重负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从此以后,不用再看他的脸色,不用再顾及他的感受,不用再和他争吵,更不用去他家看他那讨厌她,她也讨厌的他的父母。
有些伤害永远不会平复,有些伤害永远不会消失。她在麻木不仁中活了一日又一日,活活把自己熬成黄脸婆,终于等来了他的释怀,终于要拨开云雾见太阳。
这一天,一直是她期盼的。
傍晚的景色很美,有些梦幻般,窗外是格子楼里点起的点点灯光。每一个格子里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都由不同的人来演绎。月亮早已在云层后探出头来,灰蓝的天渐渐变暗淡,不久之后,黑暗会把整座城市笼罩,夜的黑的沉寂代替了白日的喧嚣。炉膛里的灶火早没了声响,只有火红的炭火睡在炉膛的胸口。
最后一口酒喝光之前,他从卧室走出来拿走了离婚协议书。
是该结束了,早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