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村庄辈分、年岁的原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听别人都叫他“老李”。今天是老李出殡的日子,也是他在人世间从劳累走向安息的最后一程。
老李一生费劲千辛万苦养育子女三个。为了家庭为了孩子饱经风霜的他,夏天总是戴一顶南方人的竹编帽,冬天戴一顶七八十年代的军帽。他身上的衣服更是像他的品格一样,朴素到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地道本分的农民。
他的一生总是在马不停蹄地劳累中不曾停歇。他干起活来很麻利,走起路来总给人一种身体硬朗,似乎有使不完劲的感觉。农忙时节出于父亲对孩子的爱,他总是干完东家干西家。那个没有撒化肥机的年代,一个破草篮往胳膊上一挂,大踏步往前一迈,大手抓起一把雪一样的化肥一甩。眼前立即闪现出一片洁白的花,到了地头脚慢手低,一只脚猛使力转身,这一排很长很长的土地算是完工了。
老李的一生尽职本分,随遇而安没有跟左邻右舍争抢过。即使儿女遇到再大的困难也没见他闹得沸沸扬扬过。沧海桑田,岁月蹉跎。他总是生性随和,规规矩矩在自己的二亩三分地里默默地耕耘。
由于自己的辛勤付出,自己的兢兢业业,老李的好日子蒸蒸日上。我做教师的第一个暑假我们成了工友。那时七十岁左右的他干起活来还是那么麻利。烈日曝晒下,我提着整桶的泥浆给他送到面前。他戴着他的竹编帽,提着瓦刀手起桶落,墙上撒出一道道窄窄均匀的泥浆。他转身拿起身后的砖头像摆积木一样,原本凌乱的砖头整整齐齐上了墙。他怕我受不了这份苦,时常跟我说:“一下子提两桶,能暂时供应上了你站一边歇一会儿。这种活儿急不来,也不是一天两天都能做完的事。”七十多岁了,我唯一见到他犒赏自己的就是工地工友递给他的烟。他总是各种推脱不接直到工友礼让到不好意思了。他会接过来蹲在搭好的架子上,点上一支休息休息。
有些工友总爱开他的玩笑“养在家中吃饱等饿的年纪了,干嘛非要学年轻人卖命。”他总是呵呵地一笑“累是累,我给孙子辈的挣钱买馍呀!每次回到家,瓦刀一放子孙满堂。”他脸上那种自我沉醉的乐意也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春华秋实,寒来暑往。他一直事那样的装扮,那样的在属于自己的父亲岗,工作岗上努力着。那天突然听母亲说他不幸从三楼坠亡的消息。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更不敢去想象那个血肉模糊的场面。
我不禁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一切正如我爸所言“人活着都是这样,只要有口气就是在为奋斗准备,就会义无反顾地为儿女子孙奉献。除非到了他没了这口气的时候也就幸福了。”我想也许这就是我们平时容易忽略的父爱吧。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生活中没事的时候,让我们想想那冰山一样有温度的父爱吧。老李,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