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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老人传奇(五十一-五十五)

接《阮老人传奇(四十六-五十)》

(五十一)

一路上,两个人都掏心窝说着心里话,回忆着往年的旧事,讲到高兴时两个人会乐起来,讲到心酸时,国长又会逗她乐,这么走起路来,一点不觉得累。

来到猎户屯,再走不远就是康家。这时碰上来接他们的熊娃。

“俺没想到您会这么快就到了,虎妞说了你今天来,娘就撵我来接您。”虽然他没见过英子,但他想一定是她,“这是英格格吧。”

“你娘怎样了?”

“虎妞一来家,她的病就好了三分。”

虎妞妈听见了国长他们来了就迎出了屋。

“瞧瞧,虎妞呵,一晃快有几十年没见了,瞧你干爹一点没老,到有些越活越年轻了。”

“我不是说了么,连英姐姐也是老不变样。”

国长笑道:“树从中上枯,人从根上老,天天千步走,药铺不用找,俺每天何止千步,又这么无忧无虑由干女儿陪着,怎会老呢?”

英子道:“也许是因为守好人学好人,守着萨瞒会跳神,沾了干爹的光呢。”说完先咯咯笑起来。

虎妞娘:“看格格这性格多好,从来就没见她悲伤过,真是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瞧俺这一头白发。”

“你也该快活些,听虎妞说,熊娃媳妇好贤惠呢,懂事又能干。”

“是呵是呵,俺的孙子也快出世了,就是俺这身子怕不让俺见孙子的面。

“娘你说什么呢。”熊娃媳妇害羞地走开了。

虎妞娘是在月子里落下的腰腿痛病,需要慢慢调治,并不是象虎妞说的那么严重,是她娘怕她找不来国长才这么捎的信。国长这一来总有唠不完的喀,病又好了三分虎妞见娘的病好多了,就要和丈夫回婆家,她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娘说,等你将你干爹的虎皮袄做好了再走也不迟。

康猎户活着的时候,就有个愿望,打只虎给国长做件虎皮袄,即挡风寒,又有身份,这个愿望去年让熊娃给实现了,打着了虎却找不到国长。

虎妞给国长量了身材,剪裁好了,就和熊娃媳妇忙活上了,英子的针线活拿不出手,就将做饭的任务担起来。几个下辈人忙活着,两个老的就唠喀。

见娘很开心,熊娃说服国长这次来一定多住些日子,英子说你该忙就忙去。

熊娃这几天一直没回来家,他要打一只狐狸,他说爹当年给婉琴姑姑一条狐狸尾围脖,我也要给英子姐一条狐狸围脖。结果在追捕狐狸时让这只狐狸放了骚给熏倒了,跌进老沟里。他醒来后,非常气愤,非要捕到这只狐狸不可。追捕中,他发现了一个狼窝,误认为是狐狸崽子,就把三只狼崽子先给摔死了,等打食回来的母狼发现了,便疯狂地向他扑来,母狼自觉它一个抵挡不住,就嘴插地上嚎叫一声,刹时,来了一群,好虎架不住一群狼,熊娃无法抵抗,只好乘机爬上身边的一棵树上。这时一只白眼狼叫了一声抓住树干便摇,其它狼见了也上来摇,摇呵摇,熊娃一旦被摇下便会成了狼的干粮,他在最危险的时候,一只老虎奔跑过来,狼群散了,四个猎手追赶老虎过来时,看见树上的熊娃,把他解救下来,问了熊娃实情,四个人全笑了,“这真是打不到狐狸惹来一身骚。”

刚交十月就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三天三夜才转晴。大雪封山,人留天也留。阮国长只能住下了。熊娃说,三天后是打猎的最好时机我一定打只狐狸送条狐狸尾围脖给姐姐。熊娃这次是打伴上山的。

就在熊娃走的第二天晚上,肚子痛两天却不肯吱声的媳妇要临产了。虎妞做好虎皮袄就和丈夫回了婆家,英子对这里又不熟请接生婆的任务就落到国长身上,他趟着插裆的飘雪去了虎妞的姥姥家,而后由姥姥请了接生婆去康家。顺着国长来时趟出的路,国长在前面走趟开雪路,用身子挡着顶头风,接生婆和姥姥跟在后头“嘎吱嘎吱”趟雪到康家时,熊娃媳妇已躺在血泊中,虎妞娘心一急犯了哮喘病,尿了裤子自个顾不了自个。英子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不知怎么下手也下不了手,扯着已经伸出的头的婴儿往外拽。接生婆见此情景吓的哆嗦起来,姥姥凭自己生孩子的经验帮助接生婆总算给生下一个,接生婆一摸还有一个,人们一下慌了,这时熊娃媳妇只有往外大口大口的呼气能力,接生婆急眼了伸手就掏,孩子掏出来了是个死胎,英子用嘴对嘴人工呼吸救醒孩子时,大人却悄悄地离开人世,等人们明白过来时,一切都晚了。虎妞娘傻眼了,一口痰没上来也命归西天,就这么两个大人一块儿走了,来了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姥姥晕了过去,国长又赶紧去救她。接生婆见这架势,天一放亮,没喝一口水就离开康家回猎户屯报信去了。

熊娃回来了,一个铁样的汉子蔫巴成霜打的茄子。国长和熊娃舅舅还有熊娃媳妇的娘家人,张罗做了两具薄皮棺材,天寒地冻没法安葬,先在坟地旁丘起来,等来年清明下葬。

死的死了,活的还要活下去。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压抑着国长,他决定留下来帮熊娃维持这个家,英子说我也暂时留下来,等过了年再决定什么时候走。猎户靠狩猎生活,国长对熊娃说,家里有俺和格格照看,你上山打猎去吧,不要错过这个机会。男人要能挺得住,孩子就是希望。熊娃哭着上山了。

(五十二)

姥姥送来了粟子粉,英子按时打好糊糊,这个一勺那个一勺,喂饱了两个小家伙勾儿嘎儿的乐着就睡了。国长见英子上心伺候孩子,心里思考再三的想法说出了口。

“这对孩子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粟子粉呗。”

“格格,你知道俺问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可我做不到。你知道我为啥做不到,对吗?”

英子边给孩子换尿布边说:“可怜见哟,哎我到有个好主意,过了年,咱俩一人抱一个,回太平镇,那里有一大家之人,准保这两个小可怜受不了委屈。”

“熊娃呢?”

“他打他的猎。”

“如果……”

“没有如果,我说过,这辈子我只喜欢你一个,除了你,我不嫁给别人!”

“傻丫头,如果那样,这又是一个完整的家你是喜欢这个家的,也希望这两孩子长大成人。”

“这完全不是一回事。”

“要知道,你这样做是在帮俺。”

“你不是在往外支我吧?”

“想哪去了,腾出时间俺想一心筹资学堂的事,不想留下遗憾。这件事也只有你们几个帮俺了。”

英子知道筹资办学堂是国长一直坚持不忘的大事,为了节省每一个铜板,他这么大的年纪,仍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仍然过着他那粗茶淡饭的日子。办个学堂是追求的目标,是他生命的希望,一个真正喜欢他的人,就应当无条件的支持他。夫唱妇随么,英子决定把对他的爱转到他爱的人身上。

过完小年的第二天是这对孩子的百日诞,安习俗,不论汉人满人都把这个日子当成喜事来办。英子将把自己当双子的新妈妈的决定偷偷的告诉了国长。

“对不起,本来你该回琴姐那里过大年的,那里有一大家人在等你。”英子说着又哭了起来。这些日子,她背地没少掉眼泪,国长每次发现都耐心的开导。“这里也是你的家。”

“俺不能就这么说说就嫁了,俺要告诉舅舅舅妈把你堂堂正正的嫁过来。”国长说,“都怪俺,你的喜事你家人没赶上,俺一定亲自去你家,让你的两个弟弟来参加你的婚礼。”

“不,这样太破费。”她说到破费又掉起眼泪来,“我真不愿你破费了,你的钱都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的。”

“这也是你给攒下的,这破费值呢。”

正月十八,是熊娃英子大婚的日子,因太平镇离猎户屯上百里,英子舅舅舅妈,婉琴,兰香,英子的两个弟弟,弟媳还有小时就要英子当媳妇的珍珍都在正月十七号前就赶到这里,住在熊娃姥姥家。正日这天,崭新的大花轿就是从这里抬出去的,然后绕屯子转了一圈,才奔向屯子东头坎上的康家,锣鼓喇叭喧天,把整个山村抬起来啦,从来也没这么热闹过,连相隔20几里的孙屯和毕家堡子的人都来看热闹。一群孩子跟着花轿转,一边蹦跳一边唱:

敲锣打鼓放鞭炮,

猎户屯里好热闹,

山沟沟出了新鲜事儿,

五十六岁大闺女坐花轿。

大喇叭吹,小喇叭叫,

咕咕嘎嘎,呜哩哇啦,

老姑娘当上了小媳妇,

明年就把胖小子抱。

结亲的当晚,英子舅舅就把国长叫到一边说起他和何姑娘的事儿,国长说,“他们新婚,又没个老人在跟前,俺走了也不放心。俺要帮他们把日子过起来。”“何姑娘怎么办?”“她有您和舅妈呢。”“那何爷的临终遗嘱呢?”“是俺对不住他,不过能让婉琴过得幸福何爷也是满意的。俺和舅舅会共同努力做到的。”

(五十三)

人逢喜事精神爽。熊娃和英子结了亲,很快从悲惨的痛苦中走出来,人有精神精力就充沛,他要成为最好的猎手,取得最多的收获,把日子过起来。一直待在这里阮国长见熊娃猎物日见增多,就请人做了两付冰排子,瞅鸭绿江冰封之机,将猎物运到东边道府所在地去卖个好价钱。

东边道府已由凤凰城迁到安东洲,位于鸭绿江入黄海口处,吃惯了海鲜的人们,都想尝尝山珍的味道,加之这里满人多,对传统烧烤火锅很感兴趣,两冰排的东西很快出手。

父子二人在出售兽肉时,发现街上车来车往,车上都放着一个个大条茏子,问了才知道是因去年十月一场大雪不仅封了山也封了路,本该是年底就该卖的大茧只好拖到现在才来卖,问为啥到这来卖,这些从岫岩来的山民说,道尹在六道沟开了织机房,专门收购柞蚕茧缫丝制绸,从洋人手里买来的洋机器,制出绸缎,光滑得虱子上去都得打滚,印上的花让你分不出真假来。两人感到稀奇,商量兽肉出手后去看新鲜。

没进六道沟,就望见一个大烟筒。这里已经没有沟,沟被两面建房撒下的土石填平,成了明晃晃的大道。收购来的大茧装在苇席卷的大园囤子里,一排排的林立着。大烟筒的下面是一座拱型大房子,冒着腾腾热气,一股股浓烈的烧碱味随着从大房底下流出的焦黄焦黄的污水上的热气,向市区漫布。挨着大房子并排一溜小房,两排小房中间工人们推着手推车煮烂了的大茧为缫丝手上料,缫出来的茧蛹堆在放在地上的苇席上,飘着香味儿,在缫丝小房的另一面是一排修建齐整的织机房,咔哒咔哒响成一片,国长熊娃和一些进城的山民和城里的市民挤在这里看新鲜,忽然传来锣声,接着有人喊:“道尹大人到!”聚堆的人们呼啦散开一条道,一匹披红戴绿的高头大马拉着轿车走过来,不巧就停在国长熊娃跟前。

这是一位年轻的道尹,他下了轿车却没急于进织机房,他没有理睬机房出来迎接的人而是对围观的山民笑了一笑,道:“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他向大家一抱拳,“本官为求国家发展造福于民,特从西洋购进织机若干,将传统的手工织绸改为自动的机织,织出的绸缎物美价廉,本官要让本府民众都能用上这种上好的面料!”大家鼓起掌来。“此乃富民强国之举,万望众民共扶携力同谋。”这时有站在前面的人往后退,“大家不要怕,本官有一个想法,就是在本府里拿去蚕种放养,收获的大茧拿这里来卖,本官安市价收购。”道尹说这话时人们都在静听,不少人相互递眼色,“这办法好不好?”这一问没有一个人答话,都低下了头不敢盯视道尹。

“聋子呵?大人问话呢。”一随行官员怒斥。

道尹笑着望着大家。

“大人白白送你们蚕种,收了大茧按市价卖钱全归你,听没听明白?”那官员解释着。

还没人吱声。“愚昧无知!”那官员骂道。

道尹却没生气:“这位老乡,你从哪里来?”

阮国长没有慌:“俺从宽甸来,只是俺不懂放蚕,俺倒是可以向乡亲们宣传大人的贤政明令,成全大人富民强国的壮举。”

道尹很是高兴:“宽甸的山林成片,且柞树茂盛,最是养蚕胜地。本官倒是有个想法,你即刻带些蚕种回去,发动山民放养,不知可否?”

国长道:“承蒙大人信赖,小民岂敢不应!”

道尹大喜,拉起国长的手,打道回府。

回府后,道尹呼来茧绸局主事来见国长父子,教他落实之法,国长当下写下50斤蚕种的保证书。

出了道尹府,一直不敢说话的熊娃担心地说:“俺怕弄不好吃官事,他白给你,怎还让你留下字据?”

“你有个义兄弟叫珍珍的,就是来参加你婚事的那个,他家三代放养过,他是自产自缫自织,他给英子送的面料就是她媳妇自个织的。”

国长这么说,熊娃仍然担心,却不好再说什么,路过太平镇,熊娃在这里住了一天,尔后告辞回猎户屯。

国长不敢耽搁,送走熊娃,便满怀信心去找他的干儿子沙仁珍。

“一把春蚕可供十把秋蚕。爹爹拿回这些蚕籽可放养20把剪子春蚕,20把春蚕种最少也能供百把剪子秋蚕,这么大的量,谅孩儿不敢接受!”

国长没想到这个听话的干儿会一口回绝。

沙五爷晚年时开始放养柞蚕,让他这较富余的家庭有了更多的进项。珍珍爹接下这门手艺时,本家人有些眼红,珍珍爹和爷爷不但不传技术,还在他们放养时故意刁难,这就招来了族人的嫉妒和排斥,珍珍爹爹临过世这几年,柞蚕的收入几乎没有了,到了珍珍掌管家业时他几次去请国长去协调家族矛盾,才使即将泯灭的养蚕业兴旺起来,他不求谋大发展,能维持住老人留下的产业就问心无愧让祖宗满足了。国长一下子干这么大,让他忧心重重。

“干爹,到了秋天,官府一旦反悔,俺们连人都没得做了!,如果收成不好,也许还要吃官司,何苦呢?”

一向取信于人的国长闷闷不乐地离开沙家,珍珍将他送过南股河小桥,还劝他退回蚕种到他这里由他颐养天年。

南股河水久久不息地流淌着,岸上的河卵石小路越发宽敞了。大牛将商铺生意做红火了,过往的人多了,这路自然就宽了。

阮国长在这条路上慢悠悠地踱着步,心里还在想放养春蚕的事。50斤蚕种20把春蚕够百把秋蚕,这个数目太大了,可自己已经应承下来,道尹期望的脸出现了……突然有人喊他,原来是大牛。大牛见他脸有难色问他为那般?他把养蚕的事说了。

大牛先是劝他算了,可见他十分为难,便说我给你说个人,“从珍珍家住的那沟往里还有个大沟,那里有个吕二爷,头些年就想请珍珍教他养蚕当他的蚕把头,也许你找他会有办法。”

国长听了,心头一亮,便转身去吕家。

吕家是这里的大户,二爷是长支后人,为人义气豪爽,在族中颇有威望。阮国长自报家门不请自来,让吕二爷大喜过望。

是“56岁大闺女坐花轿,百岁老人送亲”的消息让他知道了阮国长,他骂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这么近面的地方出了这样的奇人却不知道。二月二的前一天他去何家要眼见为实,碰上大牛才知道人在安东洲。

吕二爷见是国长,当下便跪拜道:“小人吕其胜不知阮老神仙仙驾,万望海涵。”他对身边的家人道:“阮老神仙降临,必有福荫。快杀鸡宰猪,我要设大宴招待。”

国长哈哈大笑:“老夫乃一介平民,上天偏爱虚度了这多年景,怎好让二爷劳心?”

吕二爷再次抱拳相拜:“古人云,人过七十古来稀,老先生百几十岁的人,不是神仙也是神仙,小的近闻即去谒见方知您仙游东边道,今日得见是苍天怜吾有忠孝之心。”又道,“吾闻老先生义子义女比比皆是,其胜不才,万望老先生不弃,甘拜您为至尊义父,以表其胜慕老之寸心!”说罢扑地跪下。

国长道:“老夫擅闯贵府,是有事相求,不敢妄为。”便上前去拉。

吕其胜跪地不起:“其胜年方50有9,甘做您的孩儿,您如不允,孩儿不起。”

国长只好说:“二爷请起,有话站起来说。”

“二爷是自家人之称呼,老先生呼叫,其不痛杀其胜,还是叫其胜的好,答应其胜才敢站了说话。”

“其胜君真让老夫祖上有光!”国长不能再推辞。

吕二爷见国长答应下来,即招呼全家三代共37口一同来拜谒。

拜毕,吕二爷吩咐将族中长辈平辈尽数请来一同进宴。

宴罢,国长将道尹重托之事讲了,吕二爷道:“孩儿上年与官府商量征用了吕家的山林烧炭,如今所属山岗半数是丫棵,正是养蚕茬口,养百八十把剪子柞蚕当无问题,爹爹受托儿必行之,您老尽管放心。”

阮国长没想会这么顺畅落实,他在这住了七天,和欲放养的山民一一见面,放蚕的人数不够,吕其胜又安排人招募了养蚕手。

(五十四)

路经沙家沟时,国长又去了珍珍家。他和其胜核计想请他出来当蚕把头,珍珍怕帮了吕家影响了自个的生意,他更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官。“他们的嘴大,他要变卦由不得你。”

珍珍不肯出来,国长和吕其胜打伴去岫岩请了10名养蚕好手来这当把头。

这年秋,风调雨顺,吕家沟满山遍野地柞树棵子挂满了白花花的大茧,一嘟噜一串的招人喜爱。吕二爷待苞米成熟就开镰腾地,在吕家大院前平整出一块宽绰的场地来。山民摘了大茧尽数送来在这里过称,大茧堆成一座座小山。阮国长亲自过称记帐又找大牛组织冰爬犁冰上运茧队,鸭绿江一冻就开始运输。道尹大人说话算数,国长送来的大茧一律按市价收购当场兑现。茧串子变成了钱串子,运输队的人回返时带回山民们需要的东西,山民无不欢欣。柞树成了摇钱树,人们都说是沾了阮老神仙的福荫。

吕二爷杀猪宰羊,在大院里空地上摆上一溜八仙桌,宴请父老乡亲。放养柞蚕的山民一应聚齐,宴席开,众星捧月似的将国长推为上座,众人问他高寿秘诀,他随口答道:“不抽烟,少饮酒,食有制,广交友。”

酒过三巡,吕二爷乘酒兴,请义父示字。国长欣然命笔,写下四句话:

恩恩怨怨如藤如茧缠缠绵绵,

祸祸福福似云似雨复复翻翻。

行也安然坐也安然心坦然,

心也无忧身也无忧乐陶然。

席间,有人通报,沙家大爷到。吕二爷听了,马上离席前去迎接,将沙大爷推在国长右侧坐下。“不知仁珍大哥来寒舍,恕大哥海涵!”即让人倒酒就餐。沙仁珍慌忙立起,“爹爹在上,孩儿以小人之见度君子之腹,错失良机,悔之晚矣,我向爹爹二爷请罪来了。”

原来沙仁珍拒绝来吕家沟当蚕把头,见国长和二爷从岫岩请来师傅,便心怀嫉妒,岫岩来的师傅在黑蚁变绿时,将缓变的黑蚁全部毁掉。他知道后扬风说,这样会得罪蚕姑姑。并串通个别山民将遗弃的黑蚁拣来妄放养,这些山民听信了他的话,也跟着说了些蚕把头的坏话,差点把蚕把头挤走。谁知今年风调雨顺,蚕苗儿见风长,蚕儿贪长就要吞食大量树叶,通常起三眠三天就作茧,如今五天了还没吐煞,树叶吃光便下了地,满场子到处爬,又赶上秋老虎(太阳),饿着肚子的蚕不被饿死也会被烫死(太阳将场地晒的滚热)。不饿死不烫死的最后作了薄茧也卖不上好价钱。眼瞅就到了手的钱就这样没了,让人揪心。沙仁珍仰天嚎哭:天老爷你怎会这样?那几个拣黑蚁的人也叫苦不迭,埋怨沙仁珍不懂技术。

沙仁珍的不幸,在卖茧时国长和吕二爷才知道的。二人背地核计,等宴席散了就去他那里,一是请他来年当把头,二是他们留下一部分薄茧给他缫丝,祢补他今年的损失。

吕二爷道:“你我都是老人义子,老人怎会怪罪他的儿孙,往后我们当携手共图,谋求发展才是。”

阮国长便将他二人的打算说给他听,沙仁珍泪流满面:“我永远不会忘记这父子情兄弟情。”

至此,吕家沟称为大茧场沟,沙家沟称为小茧场沟。道尹亲赴这里参观,鼓励国长再接再励。并将这里定为种茧基地。国长后来将蚕种带到桓仁的沙尖子,那里柞蚕也很快发展起来。

(五十五)

放养柞蚕正好和农耕错开时间,春种歇犁时正是春蚕破壳良机,夏季歇伏过了田间管理,也是摘春茧的时候,秋蚕上山正是农时挂锄,等庄稼成熟了,该收割的时候,蚕也开始作茧不用管理了,秋收结束摘大茧。养蚕种地两不误,利国利民。

阮国长没有忘记留给佟家哥俩的话,他背上2000粒春蚕种来了。大老远就见破烂的房子上有了新草,墙上抹了新泥,他心里好高兴,这对浪子回头了。

正在院子里搓萝卜种的佟妻一见国长来了,撂下手上的活就迎上去:“爹,你大老远的来这儿怎拿这么多什么东西?”她来个先发制人。

“俺拿的是蚕种,想让他哥俩养蚕,这东西好,一年挣个零花不费劲。”阮国长只好认下这个干女儿。

佟妻哭了:“您比俺亲爹还亲,这么长时间还想着俺们。可那两混球不是个东西,爹走后,两个整干了不到两年,有两钱烧包了,迷上了耍钱,把年猪都耍没了,再这样下去,非把俺给耍没了不可。不怕您笑话,哥俩养不了一个老婆,俺还要他们干什么?”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俺一咬牙,把两个都撵滚蛋了,什么时候把输的钱挣回来再回来,不然这个炕你们就别上。”女人又说,“爹,俺也想好了,反正俩孩子眼瞅长大了,你看房头晒的都是什么,都是俺领俩孩子挖的。”

国长走过来一看,全是些桔梗和龙胆草、冬叶一些药材,“好呵,娃能帮你了,这日子就不愁。”

“爹,看俺光顾自个说了,你家姐姐怎没来?”

“她嫁人家了。”

“爹,你认俺这个闺女吧?”女人说着扯着嗓子喊:“大喜二喜快回来,回来哦!”

大喜二喜听到妈妈喊,不一会都回来了,两个人提了半篓鱼,打量着国长。

“快给姥爷磕头,这就是俺经常说的救妈一命又教你们爹学好的姥爷呀。”

大喜二喜跪地就磕头:“姥爷,俺们可想您呀,真的,俺还记得您给俺们鱼汤喝,这会好了,看俺抓了这么多鱼够咱们好好吃一顿的了。”两个抢着说。

“好,去洗鱼去,洗好妈就炖上。”

两个孩子乖乖地去小河边洗鱼了。

吃了饭,两个孩子缠缠国长让他教他们放蚕的事,那女人也求他,国长只好住下来,教他们将大茧一粒粒串起挂在通风的屋子里。等到出蛾了,又教他们如何配对,如何往树上栓蚕蛾,小蚕破壳出生了,又教他破蚁子,直到起眠了,他才将眠后的管理一样样讲清楚,见两个学的很用心才离开。国长走后不放心,在蚕起三眠时又去了一趟。当年小哥俩摘了45千粒大茧,算是好收成。后来国长又说服熊娃放弃狩猎,在赵二的帮助下迁到长甸养起蚕来。那年赵二的四姑娘17岁与大双同岁,由国长作媒,两家结了亲。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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