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弯不下腰。都说怀孕的女人需要大补,女人想起了家里养着的一窝蜂,这个时候该有不少蜜了吧。
不想男人听说女人的想法竟大发雷霆,眼瞅着年关将近,还盼着它能换回些像样的年货。女人心里委屈,和男人大吵一架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
男人坐在灶前一口接一口吸着烟,浑浊的白雾遮住了他的眼睛。好一阵,他掐灭烟头,扛着犁下地去了。
女人双手托着肚子在土路上慢吞吞走着,背上的布包不时滑到胳膊上显得沉甸甸的。女人开始有些自责,要是没了那蜜,今年的年也许就不像个正经年了。她想,我不用吃这蜜也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犯不着为这事跟他吵架。这么想着,女人就开始往回走。
太阳越来越毒,晒得路上的尘土都要蒸腾起来。女人想起早上还没给男人做上早饭,连水也忘了给他备着。男人一向粗心,这下他怕是在地里和老牛一样呼哧呼哧扯着干燥的嗓子干活了.女人一想起男人脊背上挂满汗珠的样子就有些脸红。
路过杂货铺的时候,女人想起也许应该给男人买些好烟,男人抽了半辈子的自制粗烟,也没尝过正经烟的味道。这么想着,女人从怀里掏出给别人家洗衣服赞起来准备为自己添置新头巾的一卷零票。
走出杂货铺没几步,女人一返身又钻了进去。她想,该买一卷棉线给男人补补衣裳了,他的右肩上破洞上总是耷拉着一块破布,裸露出一片古铜色的皮肤,像是一匹桀骜的良驹的马尾。女人知道二者之间根本没有 任何相似,但她看着男人就像看到一匹健壮而桀骜不羁的马驹。
女人走在路上,灼热的阳光刺的眼皮直打颤。女人想男人对她其实是那么好,从不让她下地干活,就连她给人家洗些衣服也是瞒着他偷偷地进行,她也就从不知道夏天的太阳会这么毒辣。
女人想我们该是相亲相爱的一对,没什么必要吵架。女人想我该给他生个活动乱跳的二小子,最好能再生一个女孩,这样一个家就完整了。女人想我还要在灶前唠叨一辈子给他做出美味的饭菜看他狼吞虎咽。
这么想着,女人就走到家门口了。男人的犁不在,他一定还是饿着肚子在干活呢。女人心里一阵发酸,捧着大肚子想要赶紧给男人热热饭菜送去。她推开屋门,赫然看见灶上正端放满满一大碗的蜂蜜。那金黄的颜色像极了烈日下男人健康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