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却了梧桐 也伤却了我》
又到了这个季节
我十分怀念的季节
又到了这个时候
我十分感伤的时候
又到了这个地方
我永远失去爱情的地方
我自然也知道这个地方
因为我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地方
也因为在这个地方
我的爱人-----你 -----存心要把我忘记
在这里个地方 你深深长眠
是的 你得以长眠了
可我呢 只能抚摸悲伤的铭文
你的名字还是那么美
甚至比从前更美
不过 你可还记得你的亲人?
可还记得咱们院子里的那颗梧桐?
可还记得我?
也不管你还记不记得
我想要告诉你的是
你的离开伤却了多少人
散落了多少美好的故事
还有那颗寂寞的梧桐
从此 它没有了烛光的映忖
没有了你给的温暖
-----写于2010年春天
。
琳的坟上,总是长着茂盛的草,开着素洁的野花。而又不知为何,草总是过早的衰败,花总是过早的凋谢。这让川觉得不可思异。
三年里,川四次来到琳的坟前,之前的两年,一年一次,分别在春夏两季。而今年却来了两次。现在正直秋天,漫山荒败的时节。
川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衣,背着一个行囊。在穿过山脚那条阴林道的时候,他看到路上落满了一地的枯叶,脚踩在上面发出干燥的碎裂声。结果川意外的发觉: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路段和风景似曾相识。
川忽然记起,他和琳曾经一同在西乡念高中的时候,两人周末常常到学校附近的公园里走,不论什么季节,也不论学习有多忙,他们总在走。踏着落叶,有没完没了的话题。其实,川一路上除了想琳,还能有心去想什么呢?去想那个女人?失败的婚姻?破碎的家庭吗?不,这这些对他都是最忌讳最敏感的问题,他已经无能为力,对之已然绝望!现在她只想去看一看琳的坟。好好地回忆一下他曾经深爱的而又抛弃了的女子。
川已经三十岁。身体有点虚胖,畜着美鬓,相貌依然很英俊。他吃力爬过一道山坡,气喘吁吁。川发觉自己体力下降得好快。他记得去年春天,他还能轻易地上来的。
不过这样也好。身体衰竭的越快,就能越快与琳相聚。川这样想着,继续向前爬行。拐过几簇缠绕成一片的野藤,琳的坟像数次前那样突兀般地呈现在川的眼前。川感到一阵冰凉的感伤刹时穿过他的胸膛。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双眼闭上。而泪水也在同一瞬间湿润眼睛,在眼眶里涌胀。
川开启沉重的眼皮时,泪水即刻泉涌而出。
琳的坟落置在一个小土丘的缓坡脚下,前面有一块五张席般大小的草皮。深绿色的小草矮矮的覆盖在地表上,像一块小地毯。两边和坟后边的土丘上都生产着已经荒败了的长长的野草和小树丛。里头零星地开出数朵白色小花。这种花在冬季也可看见,它不像山银,夏末已经全部枯谢。
琳坟上的疯长草叶干枯发黄,野花散落在草叶间,风从上面吹过,发出清脆干燥的声音。川跪在琳的坟前。抚摸着墓碑,轻唤着琳的名字,然后他如陷梦幻。
琳,我来了。请你原谅我再次打搅。川忘呼所以,声音低沉。琳。你可知道。我现在有多想你,有多孤单、、、、、、你可还记得曾经的我们。一起在公园里散步,你快乐地笑,我也陪你笑;你停在山脚的一簇山银花旁,赞叹它的美,我催促留恋的你离开;在湖边,我故意气你把鱼下跑,你踢我的脚裸。我们走在树木葱郁的草地上,你滔滔不绝,叽叽呱呱,我猛然强吻住你的嘴,然后跑开,你气呼呼地撅着嘴追上我,打我胳膊、、、、、、
川就这样长久地对着墓碑言语,仿佛对着生前的琳,然而现实中却永远不会再有琳这个女子。
草地两侧的疯长野草伸展着像两块麦田,迎着秋风起伏,像江河的胸脯。山川颓败,天空灰灰惨惨,在微微透着凉意的天色下偶尔掠过几只飞鸟的阴影。
川望着这一切,内心无比凄凉。他从背袋里拿出一瓶白兰地,启开瓶盖,倒了几口在碑前,然后独饮自言。
喝了许多酒,川神志开始模糊起来,眼神迷离而绝望。
酒已喝完。川扶摸着墓碑上的琳的名字,双手颤抖而轻盈,仿佛他曾经扶慰琳的手势。
不知何时,川又一次抱头在坟前痛哭。可见他心中有着多少难以抑制的悲哀。
三年以来,川始终不能原谅自己。琳因他而死。他是有罪过的。他没有信守诺言,只给琳一个美好的期待,然后就让他独自面对一切。
川和另一个女人结了婚。他知道他并不爱她,可她能给他名望和地位。她的父亲是一个显赫的人物。附上她,他的前途将无比辉煌。可到头来,那女人终究没能给他幸福。她并不只限于对一个男人的满足。
川在结婚那天才告诉琳他要跟另一个女人结婚。而那天琳没有哭,也不问川为什么。只是一个人在小河边静静地坐到半夜。河风吹着她,夜空深邃漆黑,望不见星星,河水也黯淡无光,静悄悄的,仿佛要骗过世人去向远方。琳半夜才回家。
上床之后,她听到了乌鸦哀鸣地飞过夜空。但她却丝毫不敢到恐惧。
几日后,她给川寄了贺卡,送去真诚的祝福。而那夜,她泪水连连。春天还没过去,琳却如一朵鲜花般突兀地凋谢了。
最早发现琳死的是她的父亲,她唯一在世上活着的亲人。琳是自杀的,割断手腕的静脉。死的时候,受里还握着一束栀子。花都已被血色渲染,无比的凄美。
这一切都是琳的父亲告诉他的。川知道琳的死讯是在琳死后的第四个月,时入秋季,琳家院子里的梧桐开始掉叶。
琳生前最那棵梧桐了。她爱它的文静,爱它的寥落,甚至连落叶时候也不暄器。
川得知琳死后。很难过,亦很困惑。她不明白琳竞回这样惩罚他。是的,他并不真正的了解琳。琳也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坚强。她对爱情太持着,容不得任何背叛,哪怕只是形式上的背叛。
在川的记忆中,琳是多么文静,多么单纯。在相识之初,川觉得她很寂寞,总是形单影只。而在与川确定了关系后,她突然变得开朗起来,有时还冲着川撒娇。这些在旁人看来是多么不可思异。但川始终没有留意到这种微妙的变化,所以亦没有发现琳的持着和脆弱。
持着和脆弱的人,总是太过依赖于某中感觉状态,而一旦失去,其精神的堡垒便会彻底地崩溃瓦解,再也感觉不到有所归依。而琳大概就是怀着这种心态去死的。这些直至琳死后三年,川也无从知晓其真正的答案。
川在上山的前一天,特意到村里探望了一下琳的父亲。在路过庭院时,他看到院墙边生着一棵清瘦的梧桐,孤立在那里很寥落。梧桐是一种在秋天叶子落得很早的树,现在已经全落光了,只流下平滑的枝杆光秃秃地伸展在那一方狭小的天地里。川在那里住步看了一会儿。
在与琳父亲的短谈中,琳父亲伤感的回忆到。琳孩子从小就很文静,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玩,做自己的事。她母亲很早就走了、、、、、、、唉!也怪我自以为孩子很坚强,觉得不必太担心她的健康,她的成长。可到头来,我还是没能将她母亲死去的阴影,家庭的缺憾从她脑里彻底根除。以至于酿就这种悲剧。以前每逢过节,看着她高高兴兴地将灯笼挂到梧桐树上去的时候,我还顶欣慰的、、、、、、唉!那时候他还很健康,跟别的少女一样。而且灯笼都是她自己做的。红纸糊的竹笼,里头点着白蜡烛,在夜里分外美丽。但自从她走后,树上就再也没有挂过灯笼了。
川向琳的父亲辞别。折回庭院时,重又仔细打量了那棵梧桐。他觉得很亲切。在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琳正在登着梯子,昂着头,手举着灯笼要把它挂上去,还侧过脸来对他微笑,像是在问他好看吗?这种幻映突然使川的心酸痛难忍。他走到那棵梧桐树下,把手附在它清瘦的躯干上,由衷的感伤。跟着眼睛也湿润了。
此时此刻,川觉得自己也似那棵梧桐。琳死之后,再也无从消受那灯笼里烛光的温暖,并且在严秋即将来临的这个时候,所有华丽的外表都剥落怠尽。
三年里,川一共拜访了琳的父亲三次。但一直未透漏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及和琳之间的复杂关系。当然,琳即已离世,一切因果也势必毫无意义。他父亲自然也不会寻究问底。
川说着哭着竟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四下已经暮色苍茫。他在醉意朦胧中,背起行囊,朝山下回去。返回到那个斜坡顶端时,看到了夜幕中小镇美丽的灯火,而在同一刹那,他又感到现实是多么悲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