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坤,29岁,家在城郊,在城里一个装潢公司做木工,平时就住在公司里。这几年钱是挣了不少,可全花在了给母亲看病上了,基本没有积蓄。父亲谢国庆是个农民,为了照顾妻子,不能外出打工,一年忙到头却挣不到几个钱,就只能勉强糊个口。
装潢公司贺经理是个热心人,非常同情谢宝坤,觉得这个小伙子老诚,舍得吃苦,而且有孝心,每次当谢宝坤提出要预支钱给母亲看病时,她从没有二话,只要账上有钱,都足额支给他。贺经理还非常关心谢宝坤的婚姻,经常给谢宝坤做介绍,这个世上许多女人都很现实,一听说谢宝坤没有婚房,就摇头,面都不愿意见。谢宝坤年纪这么大了,还单身一人,谢宝坤急,贺经理比他更急。
一天,贺经理又找谢宝坤聊天,听说谢宝坤家终于可以拆迁了,而且安置房地理位置非常好,靠近城里沿伸下去的主干道,心里非常高兴。只是一家三口都住在一起,那房子如果做婚房,估计没几个好女人会乐意的。贺经理思来想去,最后给谢宝坤出了个主意,要谢宝坤假结婚,这样他就可以与父母分开,单独分到一套房子。谢宝坤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不让父母过于担心,也没别的更好的选择,就听从了贺经理,答应假结婚。
贺经理给他安排的假结婚对象叫梅如,今年四十几岁了,是个外地人,在装潢公司负责烧饭。与谢宝坤假结婚,她起先不同意,当贺经理提出只要房子一到手,就立即分给她两万元钱后,她经过两天的考虑,终于答应了。
为了能把假结婚这事办好,三人商量,只能秘密进行,如果声响闹大了,分房的事,可能会搞砸的。
说干就干,一个周一的上午,三人坐着贺经理的车,来到乡镇府办理结婚手续。民政助理看了看谢宝坤的家庭住址,不禁会心地笑了起来,说:“你们也是为拆迁才结的婚?刚才还有一对老夫妻,是你们村的,五十几了,为了拆迁刚离的婚,和你还是同姓呢!”“谁啊?”谢宝坤非常奇怪,赶忙追问:“他叫什么名字?”民政助理神秘地笑了笑,说:“人家再三关照了,不能说的。”村里只有自己家姓谢,没别的人家呀!难道又有外地人搬进来了?谢宝坤虽然非常纳闷,心想反正与自己家无关,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手续办好后,谢宝坤把本子在梅如面前晃了下,梅如伸手抓了一下,没抓到,谢宝坤赶忙把本子塞进了口袋,对梅如说:“本子我保管,房子一分下来,我们就过来办离婚手续,不许反悔啊!”梅如看都没看他,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随意地点了点头,说:“反正到时我也不怕你不给钱,我有什么好反悔的?”。贺经理嗔怪道:“小声点,不要让人听到了。不会亏你的,你的心里就只有钱。”
三人在路边找了一个饭店,吃了午饭后,就赶到谢宝坤家。
父母都在,见儿子回来了,很是高兴。谢宝坤向父母介绍完贺经理和梅如后,就拿出了结婚证,放在桌上,压低声音说:“这是假的,不能对任何人说啊!晚上你们把这个本子拿给村长看,就说我结婚了,过几天把梅如的户口也迁来。”两位老人一听,愣在了那儿,齐声说:“这怎么行?爸妈没用,害苦你了。”贺经理见老人想不通,便解释道:“不怪宝坤,是我的主意。放心,没事的,我担保,房子一到手,就离婚。这样你们家就有两套房了。不过一定不要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会影响了宝坤的将来的啊!”
谢宝坤的母亲玉华,见儿子为了家,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想想自己一辈子没能为儿子创什么家业,反而生病拖累儿子,干瘦的脸上,眼泪不禁“哗哗”地直流下来。丈夫国庆见妻子流泪了,鼻子一阵发酸,眼睛红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走过去双手按在妻子肩上,妻子拍了拍丈夫的手。夫妻俩小声说了一会悄悄话,还轻轻的推搡了一下,最后妻子抬头看着丈夫,丈夫点了点头。谢宝坤不知道父母相互间说了些什么,心想自己假结婚肯定让父母心里太难过了,便安慰道:“爸,妈,你们放心,只要我们大家都不说,就没人会知道的。”“为了我,我们也刚把事办了。”母亲看着儿子,小声地边说,边抖抖索索地从怀里掏出了两本本子,扔在了桌上。老两口都不忍看桌上的本子,眼睛都侧在了一边。
谢宝坤一看是离婚证,赶忙打开看了一下,就一下扔在了父亲的脸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父亲,额上青筋根根暴露,眼睛发出了凶光,象要把父亲吃了一样,握着拳,咬着牙,责问道:“唉!爸,你怎么能这样没良心?妈生病,你就能这样?”母亲见儿子责怪丈夫,连忙双手直摇,不让儿子继续说下去,说:“宝坤你没弄明白,你爸不是想让我一人过。是我没用,是我连累大家的。”父亲低头捡起本子,哽咽着说:“宝坤,你知道吗?你妈得了重病,开刀要好几万的呀!我们离了,就能多拿四十几平方的房子,卖了,好给你妈动手续啊!你的房子可以不动,将来你结婚我们就不会拖累你了呀!”谢宝坤一听,就知道他妈得的不是一般的病,追问了一句:“到底什么病?你们怎么不早说?”父亲国庆说:“你妈的胃一直不好,看了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药,也没治好,现在转为胃癌了。医生说必须马上动手术,可我们家哪来动手术的钱啊?!唉!我们商量,想趁拆迁的机会,挣些钱,自己想办法把病看好了,再告诉你的。”
谢宝坤一下全明白了,走过去在母亲面前跪下,抱着老人的双腿哭泣了起来:“是儿子没用,儿子对不起你们啊!”
父亲国庆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把四个本子都收入了怀中,说:“晚上我到村长家去,儿子你放心,在外好好工作,不要挂念家里,家里有我呢!”
贺经理见状,眼泪也不由自主地直往下流,不忍看他们的情况,就拉着梅如走到了门外。
贺经理注视着远处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她在寻找属于宝坤的那套房子,憧憬着宝坤未来的生活。梅如也顺着贺经理的目光看过去,心里在想:等几天离婚时,到底该向宝坤要多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