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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立重生记——一位生活在城市边缘的打工者自叙

  一、

  

  那绝对是祝立二十几年的光阴中最为黯淡无光的日子。工作遭到解聘,他成了这个城市的弃儿;感情受挫,心爱的女友选择了离开,他多年的痴情付诸东流;他还遭到了别人的冷嘲热讽……

  

  打从初中未毕业到南方的这座大都市一家服装厂打工已经好多年,他一向有着农家孩子的善良、乐于助人,那一年他才十七岁,成绩优异,尤其是写得一手好作文,常常被老师列为范文在全班面前宣读。但是迫于生活的重担,家境贫困的他早早的不顾班主任老师的一再挽留,选择了辍学。这在当时令班里的好多同学都惊讶不已。

  

  背井离乡,年少轻狂的他,背负着简单的行囊与改变贫困的梦想只身来到这所全然陌生的城市,开始全然陌生的生活,与读书生活相比,完全是冰火两重天的另一个世界的生活。

  

  为了生存,为了梦想,他摆过地摊,当过“走鬼”,可是每每遇到城管时就得东躲西藏的,有时候连车带人都被带进了城管所。他干过建筑工人,在这个阳光没有经过任何遮挡直射下的城市高楼脚手架上,毒辣辣的阳光炙烤着他,原本一个白嫩书生,很快就成了一个“黑人”。天天挥汗如雨,却常常领不到应得的工钱。他卖过报纸,贴过小广告。他干过钟点工,搬运工人。这个城市里几乎那些最苦最累的活儿他都干过了,可以说千万个这样的他给城市的建设功不可没,可是他依然是这个城市最底层的弱势群体。酷爱文学的他,夜里还偷空如饥似渴的阅读着经典的文学名著,然后用笔记下了每天的生活经历。可以说,他那本日记就是自己作为一位身处在底层的老百姓的心声之作。

  

  徘徊在梦想与现实的边缘,让他一次次的为自己的境况黯然神伤。几经辗转,他来到了这家服装厂,开始了室内的工作生活。在工厂里,他起早摸黑拼命的干活,为了多赚一点钱。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与人交往着,人微言轻,不敢得罪人。

  

  二、

  

  尽管如此,他还是难逃命运的一次次嘲弄。

  

  在2008年因为金融危机,工厂被迫裁员,老实木讷的他成了第一批走出工厂的人员。而多年来痴痴付出真心的女友也在那一刻选择了离开,义无反顾的投向了“富二代”的怀里,在离开时那个“阔少”还挽着曾经是他的女友的手,来到他面前,好像扬起胜利的旗帜一样,周围是一大群冷嘲热讽的人,那一刻,如果有一个地洞,他肯定是想立马钻进去,但是,他没有。那一刻,他只想到了离开,离开这座伤感的城市,离开那个已经不爱他的女人,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不要再遇见她。

  

  踉踉跄跄的脚步,把他带回到出租屋里。好几瓶啤酒下肚,眼神迷离,飘飘忽忽之间,仿佛将他带到了那个贫寒的村庄,那里有一大片绿油油的稻田,一座座连绵起伏的青山,那里人们总是互相串门,几乎心不设防,根本就没有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的家家户户紧锁着的防盗门,更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冷漠无情。他一直真心的对待别人,可是为什么却总是处处碰壁,而且还常常遭到别人这样那样的算计?为什么自己多年的打拼,却还是一贫如洗,成为这个城市的最底层的弱势群体?连混一口饭吃都是那样的难?为什么心爱的人,可以一瞬间说走就走?还可以相信所谓的爱情吗?

  

  心中一直构筑的美好信念大厦仿佛一刹间轰然倒塌,那些一直支撑着他的人生信条好像可以全然颠覆。想到这,忽然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起来。他要向这个不公道的社会讨回一点公道,他要向毁灭夺取他的幸福的人,要他们狠狠地接受一些教训。

  

  就在此时,电视里头正在播放着国内最近五十天以来发生的6起杀童惨案,可谓惊天动地之举。现在一些城市连学生上下学都有巡警持冲锋枪护卫着。内心残存的一点良知告诉他,制造这样的惨案出来引起轰动效应的恐怖分子是太滥杀无辜了,那些学生、幼儿跟他们无冤无仇,杀他们有何用?

  

  这样想来,还有那些在高架桥上制造跳桥秀或者在高楼上演出跳楼秀的人,以及在大街上绑架无辜平民的人,他都不能认同他们的做法。

  

  三、

  

  冤有头债有主。

  

  要报仇就要对准仇家,不要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要干就干那些替天行道、行侠仗义的事。而且人家是不仁不义,既然可以做初一,就休怪我来做十五了。他被这个想法兴奋起来,此前的郁闷一扫而光。对啦,就选择在离开工厂的那一天,背上几公斤炸药,与那群嘲笑他的人,与炒了他鱿鱼的老板,与他的“女友”,在工厂里统统同归于尽,一死了之。从此大家都在阎罗王的掌控之下,不再有纷争,不再有得失,不再有富人穷人,不再有情人仇人,不再有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他要让那些“仇人”明白,有些东西是可以在一瞬间就毁灭的,而他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你们也休想得到……

  

  他要自导自演一出新版的不同于杀童惨案的自杀式惨案,想到这,他不禁在一个人的出租屋里哈哈大笑起来。就在这个城市的一个他工作了多年的工厂里,就在明天,一场爆炸案即将成为现实。而他的名字肯定将进入城市报纸的头版头条,这无疑是一次声名远扬的机会。不过,为了让人们了解真相,让人们知道我不是滥杀无辜,而是有仇必报,给那些人以因果报应。在这个爆炸案之前我有必要把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原原本本的写下来,让人们对我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届时,记者们一定会关注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会为我的遭遇鸣不平,让政府部门重视,读报的人也会唏嘘叹息一番,那么我的故事的悲剧性就更浓了,更有看点了,更可以让人们长时间的流传着我的故事。

  

  想到这,他不禁拿起笔来,铺开洁白的稿纸上,用熟悉的文笔开始述说。他准备在故事之后写一篇遗言,作为一篇警世恒言,作为自己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诀别作。

  

  四、

  

  就在他的思绪渐渐清晰,文字随着笔一个个爬满一张张的稿纸后,他的故事渐渐的浮出水面,所有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仿佛就在他的故事划上句号时一并释放出来,他情不自禁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那些罪恶的想法也仿佛走远了。那篇所谓的写给这个世界的遗言也变得可有可无了,心,在述说中,又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更多的是一向以来浮现着的文学上的经典人物。

  

  《老人与海》中的那个老人,在海上与鲨鱼奋战了七天七夜之后归来只是拖着一副鲨鱼骨架回来,但是有谁能够说他是失败的呢?

  

  此刻的他,多么像那个老人。命运的坎坷折磨着他,波涛汹涌的海面就对他的不断侵袭的环境,鲨鱼更是他面临的困境,如果不能战胜它,那么就不可能走出困境。

  

  其实,人生就像那位老人一样,选择了积极与环境奋战,不管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都没有失败可言。青春不轻易言败,大不了一切重来,解聘的工作可以重新从零开始,开始自己的另一条人生轨迹。势利的女友离我而走了,我反而对她说声谢谢,因为她让我看清了一种女人,更让我有更正确的追求。

  

  外在的环境无法一时改变,但是我们的心态却是可以掌握自己的手中,可以自己扭转,摆正的。每个人在遇到不顺心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过一些制造惨案的念头,只是有人一闪而过想想而已,有人选择了付诸行动。一念之差,天壤之别。悲剧的发生,往往就在一瞬间。悲剧的避免,也只是一刹那。

  

  没有谁的心理能一直一尘不染。适当的发泄,清理掉一些灵魂的污垢,人才能保持一颗明朗清净的心。而在他自己清理邪恶念头的过程中,文学担当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钟爱文学的他选择了用文笔倾诉他的心事。此刻的他,很是庆幸自己与文学的一路结伴同行,它帮他完成了一次悬崖边的急转弯,一次灵魂的救赎,完成了一次凤凰涅槃般的新生。

  

  他最终没有去实施那次报复行动,他把写好的自己的故事记在了稿纸上,投给了《城市快报》。然后收拾好行囊,收拾一份好心情,毅然决然的告别了这个城市,踏上了新的千里之外的城市

  

  而就在他离开后的第五天,他的稿件就真的发在了《城市快报》上,虽然不是头版头条,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去看了。很多人为他默默落泪,为他感动不已。他的名字与他的故事,留在了这座生活了多年的不可能再回来的城市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皆系巧合。  

  2010年5月22日凌晨一点记于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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