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江北换妃
听吴姬这般说，钱郁心里自是有了想法。钱郁道：“孤心系爽婷、天日可鉴，若非如此、你二人又岂会幽居西湖小苑？”吴姬道：“王爷大恩，吴姬不敢忘怀。只是姐姐心有所属，王爷又何必强人所难呢？”钱郁道：“愿赌服输，柴谅既已输于孤、孤得到应有的赌注有什么‘强人所难’的？”吴姬道：“在王爷眼里，姐姐就只是赌物而已？”钱郁有些不耐烦了，怒道：“放肆。吴姬，你是愈发的大胆了、竟敢顶撞孤。主意是冯延巳出的，柴谅也同意了，与孤何干？”柴谅道：“惠王，爽婷不是一般女子、非江南不可有。你吴越占据了江南十三州，为何还要跟我争女人？”钱郁冷冷一笑，道：“此处是杭州、不是汴州，爽婷孤早已相中、你才识得几日？”说完，钱郁留下话、不日将纳爽婷为妃。
冯延巳既得了烧槽琵琶，又使后周、吴越反目。目的已达到，翌日便启程会了南唐。爽婷虽说喜欢柴谅，迫于钱郁淫威、也不知如何是好。吴姬道：“姐姐，你和韩王既是有心、可自逃回周国。到了汴州，不就自由了。”爽婷不敢自作主张，把目光投向了柴谅。柴谅道：“并非我怕钱郁，只是赵匡胤、高琼正在寿州与南唐交战，我若此时得罪吴越、岂非逼吴越弃周助唐？漳泉、湖南皆未发兵助南唐，可见王洞、吕端游说已成，我不能因为婷儿坏了父皇南征大计。”吴姬恍然大悟，道：“你是有意输给钱郁的？亏得姐姐对你痴情一片，你竟然为了周天子伐唐大计辜负姐姐。”柴谅道：“杨妹妹，你也看到了。没有王权、终为人奴，今日舍婷儿于吴越、有如西施献阖闾，他日我大周一统天下，人权两归、岂非善哉？”吴姬笑道：“原来你早有预谋啊！怪不得方才充闷葫芦。你可以等到南北一统、姐姐正值妙龄哪能等到天下一家？你假道伐虢的算盘打的是好，但须知：玉犹如昔、人颜已衰。”柴谅猛地一怔，脑中浮现的尽是“玉犹如昔，人颜已衰。”八个大字儿。柴谅握着爽婷的手，哭诉道：“婷儿，我错了。名权再贵，也不及你的一颦一笑。你虽不解诗书，却也似雨中金桂，洁质典雅。”爽婷莞尔一笑，道：“女子十六、即为人妻，丈夫如何？无甚妄求。王爷若真要娶婷儿，婷儿自是依从。”吴姬道：“姐姐，你还信他？咱们这些山野村姑，配不上他们王室帝胄。”柴谅道：“杨妹妹，你不相信我？”吴姬道：“娶了我姐姐再叫我‘杨妹妹’，要我相信你、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经吴姬这么一激，柴谅遂转身径入宫中求见钱俶。钱郁将纳爽婷为王妃之事说给了钱俶，孙太真坚决反对、孙太真道：“一介民女，岂可攀此富贵。传扬出去，有失吴越颜面。不管大王如何看法，本宫先不同意。”钱俶道：“孤以为太真所言极是，朝中大臣千金不少，改日为你说个便好。”钱郁知道，只要孙太真不同意的事儿、钱俶也不会同意的。钱郁心里虽是惦念爽婷，也只好作罢。少时，宫人报周韩王柴谅求见。钱俶接见，柴谅说明来由。钱俶道：“区区一民女，竟让两个王子动心。看来养蚕女子爽婷却有过人之处。虽说德崇不会要此民女作妃，却也不能拱手相让。韩王若有心，可拿出些诚意来。”柴谅道：“大王想要什么？”钱俶道：“眼下周天子正与南唐交战于寿州，吴越遵守盟约、并未出兵助唐。‘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韩王若真有心，可拿江北三州来换。”江北三州乃南唐都府以东的海、楚、常三州，吴越若得此三州、苏杭尽入怀中。海州西临后周、北眺高丽、东望东瀛，是交通要塞。柴谅并不糊涂，知道此乃军机大事。莫说后周没有攻下江北三州，纵是攻下了、也应纳入后周版图。将士们用血换来的城池，岂可为了一个女人拱手相让？那不是又要闹出“洛阳换萧妃”的笑话。柴谅道：“周室江山、乃我父江山，外臣无寸功、不敢拿江北做筹码相赠大王。”钱俶大怒，道：“如此说来，韩王并不是真心为美人？古人且说：貌可倾城。爽婷既是美女，自然要拿城池来换。”钱俶恐说不动柴谅，遂暗自遣人找来孙太真。柴谅虽说爱慕爽婷，却也不敢拿国家开玩笑。柴谅一再申明，自己不掌军事大权。孙太真是吴越出了名的才女，素来为人称道。孙太真道：“韩王既有爱美之心，又何必拘泥于三州之地？殊不知：舍不得鞋子、如何能套的到狼？古语有云：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伯牙好琴，即能为子期摔瑶琴不复弹。韩王乃痴情男儿，难道要学元稹一样。失去了薛涛，再作《离思》、《谴悲怀》怀念吗？”说完，孙太真遂吟《谴悲怀》一首。诗曰：
谴悲怀三首（其二）
唐·元稹
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
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
经孙太真这么一说，柴谅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初次与爽婷见面，二人烧火煮饭、嬉戏打闹。六和寺与爽婷见面、以及山盟海誓，如今都浮现在了眼前。再想想元稹和薛涛这段姐弟恋，也确实让人哀婉。柴谅一拍桌子，道：“不过江北三州耳！怎比得爽婷一颦一笑惹人醉？大王若要、只管拿去。只是外臣也有个条件，望大王应允。”钱俶几番都没有说服柴谅，不想孙太真三言两语便逼的柴谅就范。钱俶道：“韩王有何要求，只管道来。”柴谅道：“婚姻大事、当报知父母，外臣欲回汴州与爽婷成婚。”钱俶笑道：“韩王莫不是想瞒天过海、金蝉脱壳？报知父母、自是当然。只是韩王乃周天子人质，此去汴州不宜。孤自会选合适人选，入汴州见周天子。”
柴谅无可奈何，只好签了盟约、回驿馆休息。
